文遠在得知了周玲的住所,也顧不得回家吃晚餐,從畫坊車棚裡騎出自己那八成新的自行車,便直奔了落花弄堂。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此刻就是想見到這位冰肌玉骨的學姐。若是一刻不見,她性感美麗的倩影必然會攪擾的他徹夜難眠。
來到落花弄堂,恰好修電的師傅接好了路燈。他停下車來,看看朋友幫他寫的情詩,卻不想一陣微風吹過,将這情詩吹跑了。
他急忙停下車子,一路追着情詩前進。渾然不知背後已經有輛汽車奔來。待到他彎腰從地上撿起情詩,自己已經被車撞飛去了。
車上下來了人,正是梁彥章。梁彥章一眼就認出了撞的人是文遠。急忙上去将他扶起,好在隻是胳膊擦破一片,沒有其他大礙。
文遠也認出了梁彥章,兩人寒暄幾句,視力極佳的梁彥章便看到了他手上的信箋。
“來找人?”梁彥章一眼便看出文遠來此的目的,那種少年的執着與羞澀,他曾經也有過。
“找人,您知道落花弄堂29号在哪裡嗎?”
一聽到這個熟悉的門牌号,梁彥章露出驚訝的神色。他看着文遠,又聯想起周家那對兒姐妹。再看看年齡,于是梁彥章猜測,文遠定是來找周媛的。
梁彥章知道周媛不是個省油的燈,以後說不定還能利用周媛套取宋家的消息,于是便給他指了路,“你從這條沒路燈的小巷過去,到了那邊的大巷子,你數五個大門就到了。”
文遠道了聲謝,騎車便駛入黑黢黢的巷子。他把車子停在落花弄堂的東側,正準備步行幾步,卻一眼望見周玲正提着個棕色皮箱子站在門口。
周玲回頭望一眼自己的家,沒有絲毫的失落感,反而多出幾分舒适。她回頭望向院子裡,除了吳媽以外,甚至都沒有人出來送她。
這更加堅定了她離開這個家的決心。她往弄堂的西側望過去,果然看見梁彥章的汽車的閃光燈投來的光線。
她轉身往西走,卻聽見背後的呼喊聲。不多時,文遠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她起初有些納悶,但很快明白,必然是李生洩露了她的家庭住址。她打量着汗岑岑的文遠,問道,“怎麼找到我家來了?有什麼要緊事嗎?”
文遠看着她手上的行李箱,問道,“你要出門嗎?你還回來畫坊嗎?”
“我不會了。”周玲笑不出來,提着箱子追逐西邊的那一點兒光亮。
“我喜歡你!”文遠大聲的喊。
周玲的腳步微微停頓,她轉身看着他,笑道,“你大半夜找到我的家,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嗎?”
文遠一愣,臉色微微發紅,他推起自行車,來到周玲的面前,笑道,“我知道我們隻有幾面之緣,可是…我們今天一起去江邊遊玩好嗎?我畫畫給你!”
周玲把箱子放在地上,伸出手來輕輕地觸碰在自行車的車座子上,露出奚落的眼神,“我出門都是坐汽車的,自行車我真的坐不慣。”
連續傳來的汽車鳴笛聲打亂兩人尴尬的談話。周玲拾起地上的行李箱向西而去,隻留下尴尬失落的文遠。
文遠看着她越走越遠,背影消失在暗黃的燈光裡。
被拒的羞恥感和失落感深深的席卷了他,他又慶幸這是晚上,不至于被人看到丢人。
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唯一的路燈一下子熄滅,黑暗籠罩在落花弄堂,隻剩下深深淺淺的水坑在月光的照影下發出清幽的光。
他看看手表,騎上自行車,往胡同口進發。他嘟着嘴,此刻是個十足的受了委屈的孩子。
就在他駛出弄堂,要轉彎的時候,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孩提着包突然出現,倆人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
“呀,這是誰呀,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宋家二公子嗎?”周媛扶着牆,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文遠,銳利的眼光立刻認出了眼前人。
“你怎麼會認識我?”文遠扶起自行車,疑惑的看着她。
周媛踮着腳輕輕地走過去,朝他擠弄着眼睛,“你的大名在上海灘很有名啊,我早就關注您了。”
文遠微微鞠躬,“謝謝,再見。”
看着文遠與自己擦肩而過,周媛靈巧的将手臂環住他的胳膊,挺起豐滿的胸脯,一雙靈動妩媚的眼睛閃閃發光。
“您就這樣要走了嗎?”周媛輕輕地撩起自己的旗袍,露出大腿外側的一片淤青。
文遠一愣,急忙掏出幾張鈔票來,奉到她的面前,“哦…真對不起。你拿着這些錢去醫院看看吧。”
“那我還能要些其他的嗎?”周媛将他的錢收起來,繼續看着他。
文遠摸摸自己的口袋,搖搖頭,“如果你想要更多的錢,我想我現在沒有了。”
周媛道,“我聽說,您明天要去參加梁局長寶貝妹妹的生日會吧,既然如此,那就把我帶上,如何?就當是對您撞傷我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