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影拽着餘刀一路奔出電梯,逃出大堂,飄出整座酒店,飄進熙熙攘攘的阿飄群裡。
酒店後的小廣場,處處挂滿了紅燈籠、祈福帶。
萬飄攢動,玉樹缤紛,煙火氣滿分。
這裡正在進行着一場阿飄小型音樂會,主辦方來自三生石州、某個小有名氣的livehouse樂團,今晚得了贊助,邀了不少阿飄嘉賓演出。
司影和餘刀小心地潛進觀衆席。
燈光照不到的廣場角落宣傳欄,列了一衆贊助商名單,其中第一位,是個大大的企業标識:
易秒速運集團有限公司。
“剛才,你的花灑冒血成功了嗎?”
“勉勉強強吧,隻掉了一滴血……”餘刀輕歎。
“诶,那也很棒了。”司影一點也不沮喪,安慰兄弟:
“真希望把段雲柯跟他小助理的戀情,拍下來,告訴他的粉絲。”
“那我們得先學會,給他的粉絲托夢!”
司影想了想,歎氣,托夢是修為高深的阿飄們,才能掌握的技能,他和餘刀,現在都還沒學會。
别說他們了,許多輪回轉世了幾千年的阿飄,也做不到完整、準确地托夢。
“聽說,今年的最後一場劇本市集,要開市了?”司影扭頭問。
地府每年舉辦三次盛大的劇本市集,每次為期一個月,地點位于奈何橋南岸。
屆時會有成千上萬的阿飄,去到那裡,挑選購買自己喜歡的人生劇本。
“嗯,下月初一開市。”餘刀答。
“正好跟我的祭日是同一天。”
司影已經參加了兩年半、一共八次大型劇本市集,一個滿意的劇本都沒挑着。
跟許多草根小阿飄一樣,司影的香火錢與功德分,捉襟見肘、可憐兮兮,買不起稍微好一點的人生劇本。
“你真的要去再投次胎?”
餘刀撥動着自己的紅色棒球帽帽檐,嗖嗖嗖地轉了好幾個360°。
“嗯! ”司影認真地點頭:
“我想要個頂流大明星的配置,二十年後等我再出道時,剛好把我大仇家段雲柯,拍在沙灘上!或者,或者最差也要投成個大仇家的啃老兒子,吃他的,喝他的,把他踩着我上位當明星賺的錢,全都啃回來……”
“……我還以為關系好的小夥伴,才會想組隊當家人。”
廣場之上,萬飄蹦迪。
今晚樂隊的特邀嘉賓,是一位過氣的頂流男歌手飄,剛剛在台上演唱了一首五百年前的成名作,這會兒正在宣傳,自己即将參加的新綜藝《風雨飄搖的哥哥》。
阿飄觀衆們嗨翻了天。
主辦方邀請觀衆上台即興表演。
“我們也報名來一首吧,賺點香火錢。”
司影提議時,悄悄按了按貼近心口位置的香蠟。
易青川給的兩塊一等一的上好香蠟,還剩下一塊半,小阿飄餓了也舍不得吃。
“好!”餘刀點頭。
兩個小阿飄當即報名參加了演出,司影生前在組合裡,是主唱擔當。
當晚,司影演唱了一首流行的英文歌,是他曾經在組合公演時唱過的。
餘刀跳了一支帥氣的Hiphop之墳頭蹦迪版。
阿飄觀衆們報以熱烈的掌聲,歡呼着讓他倆組成一個組合出道!
喜愛+10086;
欣賞+10086;
萬衆矚目+10086……
司影收獲了許多美味的真心,扭頭問好兄弟:
“好吃麼?”
“還行吧,聊勝于無。”餘刀大口吸溜着,含混不清,但嘴硬。
餘刀如今已經不需要靠這種方式來充饑了,情緒能量于他這個階段的小阿飄,是錦上添花。
萬飄音樂會廣場外,大型的酒店停車場,星河燦爛。
易青川獨自坐在一輛半新不舊的小轎車頂,手上拎了本A4紙裝訂、頁腳都翻卷了的劇本,嘩啦啦地扇風。
還時不時地沖着那黑漆漆、空蕩蕩的廣場方向,吹個口哨。
燈火通明的酒店大堂,申又一邊接聽着電話,一邊從旋轉門裡出來。
申又今年32歲,帶了易青川有十年了。
申又身份證上的名,叫申又又,爸媽生了三個兒子,這個當女孩取的,誰想到又是個淘小子。
寫連筆字時還總被人認錯,申雙?申叉叉?
又哥幹脆大筆一揮,給自己改了名:
“您好,我申又,申公豹的申,又當又立的又。”
寥寥數語打完電話,申又打老遠,看見了車頂上的易青川。
“嘿,上那幹啥去了?”
“這熱鬧。”
易青川拿着劇本滴溜溜地當籃球轉,還招呼他又哥一塊看熱鬧。
申又循着對方的目光,遙望了一眼那空曠無人的小廣場。
熱鬧?!!
申又一個身高1米8、八字純陽的大老爺們,渾身打了個哆嗦。
“剛才胡老闆給我打電話,要抓個飄,問你接不接單?”又哥說正事。
易青川拿胳膊墊着腦袋,劇本蓋着臉,在今天新洗過的車頂悠閑躺下,聽着他又哥連說帶比劃:
“說是個男孩、看着不咋厲害的小阿飄,二十歲左右、長得好看,會唱英文歌,就在咱這酒店附近,給開價這個數。”
易青川掀開劇本瞥了一眼,撇嘴,比了個跟對方一模一樣的手勢:
“加個零。”
“……”
申又愁得直拍腦門:“哎喲,那哪能這麼聊呢,那沒法跟人聊,你要不樂意我直接拒了得了。”
易青川一把将劇本扔在一邊,重又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