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少人嘟嘟囔囔又說了一會兒,等到徹底安靜,姜且已經看不清自己将紙條劃成什麼模樣了,她揉成一團丢進桌子旁懸挂的垃圾袋裡。
放學回家時,李知勉不發一語跟在刑攸身旁,默然低頭。
刑攸表現得極其平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李知勉先開口:“對不起。”
刑攸吸了吸鼻子,晚風中摻雜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沒必要。”
李知勉:“我聽他們說,你不當班長了?”
“嗯。”刑攸用鼻音回答,繼續說:“因為很累,我不想在與我無關的雜事上浪費我的時間。”
“那——也好。”李知勉有些自責,刑攸歎氣停下腳步,李知勉也停在她身邊,問:“怎麼了?”
刑攸輕松地笑着:“沒事。”踮起腳,擡起手揉了揉李知勉的頭發,“别那麼擔心我,我真的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這次考試的水分很大,你也知道,很多人都是靠你才有個好成績的,很多人該擔心擔心下次退步很多名。至于我被通報的事,就當作是個玩笑話好了。”
李知勉抿緊嘴唇,抱上刑攸,把臉埋進她懷裡放聲大哭,不停地重複“對不起”。
刑攸又歎氣,“你到底要說多少遍?”
李知勉在她懷裡吸了吸鼻子,頂着眼淚汪汪的眼睛,“你怎麼一點也不傷心啊,刑攸,你沒有心嗎?”
刑攸坦然道:“你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圍着别人轉,他們怎麼評價你都比不過你把自己看清楚。何況,三年同學情,畢業後連相見都難,我為什麼要在意注定和我分開的人說的話?”
李知勉松開刑攸,朝她笑了笑,“你看得開就好。”
面上強顔歡笑,心中卻是酸澀得緊,注定分開誰都會有。
到樓上,刑無妄今天回來的早,王玲說有同事幫忙換班,她就先看着刑無妄,兩人剛回來,王玲就穿上工作服離開了。
刑攸習以為常,放下書包,李知勉說自己先去準備晚上的飯,刑攸就着手兩人的校服外套,早一些洗完,第二天就能換上。
刑攸洗衣服喜歡手洗,大概是承襲了奶奶的習慣,因為用不慣一些先進機器,又恰好手洗更幹淨,所以在衣服不多的時候總會選擇手洗。
李知勉從廚房到陽台,環着手臂斜倚着牆,站在她身後帶笑注視她。
一小段涼風吹進來,水面上的泡泡爆開,散發出一股濃郁的橙花香氣,李知勉霎時覺得神奇,明明那麼密集的味道放在晾幹之後卻是清淺悠長的。
他久久盯着刑攸的後背,不知道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刑無妄推開門來找,李知勉和刑攸一起轉頭,刑攸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大塊頭吓得一驚,手上攥着的領子一顫一顫地抖。
李知勉回頭,看到刑攸正擺出一副奇怪的表情看他,心中的罪惡感油然而生,“我沒想吓你的,誰知道你洗衣服洗得那麼認真。”
刑攸不搭理她,甩了甩手上的泡沫,兩個手腕虛虛做出環抱勢,将刑無妄摟在懷裡。
她掰碎了餅幹遞給刑攸,刑攸咬上嚼了嚼,中肯地回答:“很好吃。等一下,這是誰給你的餅幹?我給你買過嗎?”
刑無妄轉身指着門口,“哥哥,哥哥。”
李知勉皺眉,搖頭:“不是我。”
反應過來,李知勉尖聲“嘿”過去,“你除了我還有哪個哥啊?”
他剛走出卧室,看到周烨南換上休閑衣站在客廳,看到這個不請自來的家夥,李知勉一陣惱火,扶着門框質問:“誰讓你進來的啊?”
“哦,剛剛那個小孩開的門。”周烨南手指指向卧室。
李知勉煩躁地揉揉頭,“你進來就不能提前說一聲,或者跟着她去那邊找一下我們嗎?”
“在别人家,私自走動,是不是不太禮貌?”周烨南問。
李知勉更氣,“你現在知道不禮貌了,進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而且,你不要随随便便就給孩子那些來曆不明的吃的,她學會接東西了,在外面就沒有防備心了!”
周烨南:“我又不是壞人。”
李知勉抱着手臂,“呵呵。”
刑攸牽着刑無妄走出來,“李知勉,你在跟誰說話?”
看到周烨南的那一刻,刑攸的心髒猛地縮進,将心腔内的血液向外壓擠,湧向身體的各個部位。
“你來我家幹嘛?”語氣卻異常冰冷。
周烨南聳聳肩,說:“為了今天下午的事,我來跟你解釋。”
刑攸:“我不需要,麻煩你馬上離開我家。”
周烨南:“這是姜且的意思,是她讓我來的。”
李知勉開始推他,“對,我們都知道,你是無辜的。你是别逼的,現在我們不需要你道歉或者解釋,請!出!去!謝謝。”
周烨南垂下眼,站在門口扶着門把:“刑攸,我代她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