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琰說的太過坦然，反叫雲歡岫卡住了。

她不死心的追問：“你之前說過想要申請德蘭達堡的，你才成年，難道不想繼續上學嗎？”

卓琰：“勞駕你尊重一下聯盟法律，你覺得我大搖大擺的去上大學，合适嗎？”

被一個通緝犯提醒說尊重法律，女孩是徹底無話可說了：“行，你倒是坦然。”

世道就是這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卓琰全當誇贊，進裡屋的浴室洗漱了。

透明玻璃門合上後防窺模式打開，腳下的地闆自動升溫，香薰系統也随之啟動。卓琰知道這是特意為他準備的——羽人大部分跟鳥類一樣沒有嗅覺，使用香水的也不多。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天花闆傳來：“你好，我是星艦上的智能管家，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叫我。”

卓琰：“流淵鳳翼艦？”

流淵回答：“是的，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也請代我向‘紅寶石’問好。”

卓琰神情略有緩和，說：“‘紅寶石’已經回狐人主星，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是不會再見到她了。很抱歉不能傳達。”

流淵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選擇安慰他：“那太遺憾了，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我相信她也在思念着你。”

卓琰拿毛巾的手一停，旋即若無其事的繼續擦臉：“謝謝，不過你認為我們還會見面嗎？”

他聽見男聲在狹小的空間裡幽幽回蕩，像是夢一般的絮語：“星辰流轉，命運輪回，哪裡是你我能說了算的呢？”

是啊，群星的弈局裡，棋子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仰起頭，在加大的水壓下洗去舊日的汗與血。

*

雲歡岫改完右側武器倉的數據，提交給遠在學院的短尾袋鼠老師後回了自己房間。

她一早和阿爾克打過招呼，房間的智能交由她自己的機甲“暮春雪”接管。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便有遙控機器人送上了加厚的衣物，嗔怪到：“走廊溫度隻有十三度，你穿的太少了。”

“暮春雪”有着溫柔的青年女聲，即使是責怪，也給人如沐春風之感。雲歡岫站在機器人面前，乖乖的把衣服換上，還轉了一圈給它看：“我知道錯啦，你看，現在是不是沒問題？”

機器人開啟身體掃描，紅光閃過，一行行身體數據出現，暮春雪還是不滿意：“你膝蓋的傷口還沒有好，不宜長期待在高溫環境中。先過來我給你換藥。”

女孩聽話的走到床邊，撕開大号仿真創可貼，裡面是翻白的紅肉和針劑留下紫色淤痕，暮春雪看着心疼極了：“你不應該打愈合針的，醫療艙更好一些。”

“這不是怕流淵鳳翼艦檢測到嘛，”雲歡岫哄着自己的機甲姐姐：“已經好很多了，你看，沒有紅腫發炎的迹象對不對？”

“我不管，”暮春雪還是氣哄哄的：“回去之後，我要向外公告狀。”

另一個醫療機器人滑過來，将藥水遞給女孩，她一邊上藥一邊說：“那你可得趕快，不然我就要删除記錄啦。”

話是這麼說，可她俯下身體笑着樣子像是小女孩在對慈愛溫柔的姐姐撒嬌。面前的機器人也擡起右臂，配合在她頭頂上拍拍。

拟人的聲線重複着錄好的台詞：“我們小小雲最聽話啦，是不是？”

“我們小小雲最聽話啦，是不是？”

雲歡岫換了一身寬松的常服，在鏡子前打理自己，嘴角含笑，對對機器人一遍遍重複的話置若罔聞。直到打開房門準備外出，才轉身止住了話頭：“好，我最聽話，我要出門啦。”

機器人扭過半個腦袋沖她擺手，随即“啪嗒”一聲被無情的關在了門内。

往上走一層，再拐過三個彎便是星艦的中央大廳，廣闊的空間裡，無數羽人士兵來往匆忙，發光的球體浮于頭頂，照亮了元莫三人的側臉。

見她過來，铎萊爾率先問：“怎麼樣，他同意了嗎？”

雲歡岫向環形懸空桌面中間的機器人招手，點了杯高濃度的淺黎花油茶，搖搖頭：“沒，他壓根就不考慮。”

“你讓我跟他談談。”铎萊爾不死心。

他今天帶了一副黑桃耳釘，黑白相間的頭發被吹了個打卷的造型，抿着牙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小惡魔：“說不定我們更投緣呢？”

“你們都沒見過幾面，投哪門子的緣？”

雲歡岫懶得理他，又點了杯果蔬汁遞到右側的龜人男孩手邊：“來一口，熱的。”

龜人少主眨巴眨巴眼睛，以零點五倍速的動作慢吞吞拿過飲料，張開點嘴，把吸管往裡塞。

雲歡岫問：“你之前說我能找到合适的隊友，是不是他？”

铎萊爾趕緊補充：“是的話你就眨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