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謙說:“我早就猜出來了。”
孫煜卓:“什麼時候?”
張文謙笑:“你拜讀的傅神開學典禮的演講稿還記得嗎?”
孫煜卓拿出手機翻了下那篇稿子,這一回他很輕易地發現了藏頭詩的秘密——陸凜吾愛。
飯桌上立刻接連響起“卧槽”一片,“也太牛逼了吧,演講稿,那麼多人的新生典禮,搞藏頭詩表白!還是跟男生!不愧是學霸!”
傅堯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倒是陸凜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他有點胡鬧,幸虧那會兒大家都不熟,也很少有人知道陸凜那麼一個人。
傅堯出國的事,宿舍的人也都知道,陸凜回宿舍住後,很快回歸了之前的相處模式。
唯一改變的是,就算陸凜回來了,孫煜卓的遊戲搭子并沒有回來。
陸凜仿佛打開了任督二脈,也可能被男朋友傳染了,已經從得過且過、混吃等死的少年,變成了發奮學習的少年。
打籃球找不到人、打遊戲找不到人、偶爾閑下來還要跟男朋友煲電話粥,渾身散發着戀愛的酸臭味和學霸的刺眼光芒。
從鹹魚到卷王,隻需要一個優秀的男朋友。
陸凜說到做到,隻要傅堯有分寸,他也會盡力寵着傅堯,做他能做到的所有。
轉眼就到了國慶。假期學校的人依舊不少,陸凜本來打算去圖書館,走出宿舍樓覺得天氣不錯,于是轉身回了出租房,把床單、被子拿出來曬了曬,想着傅堯那邊應該是晚上,于是打了個視頻。
沒打通。
但是傅堯很快回了個語音通話。
陸凜接了,以為他不方便接視頻,問,“還在外面?”
“對啊,”傅堯問,“你在哪呢?假期回我們家了嗎?”
“就在呢,所以給你打的視頻,”陸凜笑着說,“天氣不錯,曬一下被子。”
“哥哥,”傅堯輕聲說,“我想你了,也想回家,這裡的飯很難吃,我都餓瘦了。”
陸凜隐隐覺得不太對勁,分開這些天,傅堯從沒說過想他,隔着太遠的距離,思念太熬人了,又沒有辦法緩解,所以傅堯總是說“哥哥,我愛你”。
陸凜聽着他低下去的聲音,心裡酸酸的,但他不想再加重傅堯心裡的難受,故作平常地說:“你自己學着做一下,留學生不都這樣嗎。”
傅堯說:“我不會做,做的不好吃。”
陸凜:“那你請個廚師?”
傅堯撒嬌:“哥哥,我喜歡吃你做的。”
陸凜莞爾,“你喊爸爸也沒用,我雖然不讨厭但也不喜歡做飯,以後一起住别指望我每天做給你吃。”
傅堯太喜歡聽陸凜對以後日子的設想了,又開心起來:“好呀,我學,我做給你吃。”
陸凜揚聲,“你很不情願?”
傅堯立馬說:“怎麼會,我情願的,我就是想立馬做給你吃。”
陸凜:“你先練好再說,我不是那種你做成什麼樣都會說好吃而且面不改色吃下去的男朋友。”
傅堯不挑,“沒關系,你是男朋友就夠了,你是什麼樣的男朋友我都喜歡。”
“……”
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陸凜就站在陽台推拉門邊,半邊身子被陽光照得暖融融的,半邊身子卻又有些冷,拉長的影子鋪在室内空曠的地面,形單影隻。
他攥着手機的指尖緊了緊,忍不住說出口,“堯堯,我也想你了。”
“有多想。”傅堯問。
想見你,想接吻,想擁抱,想要能觸碰到的溫度,或者什麼都不做在一起就好……可哪一個都是沒法實現的,說出來就像飲鸩止渴。
陸凜喉結艱澀地滾了下,“不知道。”
客廳門口忽然傳來響動,陸凜神經彷佛被這動靜挑撥了下,下意識看向門口。
門打開,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傅堯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關上門,略顯疲色的臉上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神格外明亮,聲音從聽筒和空氣中雙雙傳來,“那你現在知道了。”
傅堯沖他張開了雙臂。
陸凜的心髒怦怦直跳,一步一步向他走過去,有種踩在雲端的不真實感,“你怎麼回來了。”
“想你了,想見你嘛。”等不及他走到身前,傅堯上前一步将人緊緊摟在懷裡,埋在陸凜脖頸深深吸了口氣,“想死我了。”
然後不管不顧地親了上去。
……
國外并沒有國慶假期,傅堯待了一天就回去了。兩個多星期後,陸凜生日那天,他還是回來了。陸凜又心疼又氣,但傅堯能待的時間太短,他根本舍不得氣。
傅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跨越一萬多公裡,隻為短暫數小時的相處。
走之前陸凜摸着他的臉說下次有長假會去找他,讓他不要來回折騰。
他不想用傅堯的折騰換自己的驚喜。
即使他喜歡這份驚喜。
兩人約定好以後傅堯回國要提前說,傅堯撅着嘴不太認同,“跟你說你就不同意我過來了,但是飛機上也不耽誤我做什麼,我就是想見你。”
陸凜在他唇上親了下,“不會的,我也想你。”
“你好霸道,”傅堯看着他,眼神無辜又可憐,“我想你了不能随便過來,得你也想我才允許我過來。果然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回國要提前說,但陸凜不可以阻止,就算阻止也無效。
……
四季輪轉,一年的時間又過去,暑假到來,兩個人一起過了個小長假。
陸凜開學大四,基本上沒課了,圖書館自習室除了準備考研保研的,就是準備出國留學的的。
假期裡,傅堯和陸凜一起選了幾個學校。
直到暑假快結束的某天晚上,兩個人又在床上折騰了半天,像往常一樣相擁而眠。
就在陸凜快睡着的時候,靠頸窩的傅堯突然低聲說:“哥哥,我有在接觸智能金融方向的研究。”
智能金融是最近幾年一個新的研究方向,如果技術成熟,運用到市場,很多金融民工要失業了。
陸凜揉了揉他汗濕的頭發,輕輕笑了下,“學還沒上完呢,這就打算砸我未來的飯碗了。”
“是啊,”傅堯仰頭親了親他下巴,“專注于研究如何為哥哥減輕工作負擔,等哥哥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每天隻想着我了。”
陸凜:“……做夢比較現實。”
“夢想成真,做夢就是成功的開始。”傅堯摟着他的腰,仰頭看他,這個角度很要命,他眼睛還濕漉漉的,黑夜裡依舊晶亮,未褪的欲色格外勾人。
陸凜睨他一眼,“想說什麼直接說,别拐彎抹角。”
傅堯打開床頭燈,跪坐起來,認真看着他:“我希望你去我的學校,我們可以一起上下學一起住,所有的一切都是準備好的,隻需要你住進來。”
“繼續。”看他這副樣子,陸凜也坐起來,靠着床頭。
“我接觸的那個金融學院的老師很喜歡我,我們關系不錯,”傅堯抿了抿唇,“你跟我去一趟,見見他好不好。如果他覺得你不錯的話,可以寫推薦信。”
國外知名教授的推薦信,就像是名牌大學的敲門磚,很重要。
陸凜低眉看着他,“你都為我鋪好路了,我如果不答應,不是太浪費你的心意了。”
傅堯開始翻舊賬,“你如果不願意就不去,我想聽你的真實想法,我不想再被誤會‘我接受不了一個不夠優秀的男朋友’。我是找人過日子,不是找人比賽,你不能用世俗的标準去衡量我們之間的關系。我愛你,你就是最好的。”
陸凜感覺自己心髒一角被扯着掐了一下,又酸又麻,他拉住傅堯手腕,晃了晃,“對不起,我沒那麼想你,當時說的是氣話,我就是……”
“你就是談話被我媽欺負了,反過來欺負我,”傅堯膝行兩步到在他身邊,靠進他懷裡,“這麼算,我也不冤枉,總比你被欺負了,悶在心裡自己煩好。”
“你明白就好。”陸凜笑了笑,胸腔的輕震貼着耳朵傳過來,傅堯忍不住耳朵發熱。
他開心地親了陸凜臉頰一口,聲音黏黏糊糊,“哥哥,我想跟你一起上學。”
“行行行知道了,考你那個學校,跟你出國見教授拿推薦信,我保證完成任務行不行?”陸凜伸手關了床頭燈,抱着他躺下去,聲音帶着困色,“能睡覺了嗎寶貝,天都快亮了,非得挑這時候說。”
“那不是男人在床上伺候好了比較好說話嘛。”傅堯小聲嘟囔,“你不知道我多怕你生氣,你當然不明白我有多麼忐忑。”
“……”原來這就是今天快酣戰到天明的原因。
……
兩人提前結束暑假,準備好資料出國。陸凜見了傅堯的教授,成功拿到了推薦信,然後陪他在國外玩了一圈,等開學後回國。
十月份,陸凜提交好材料,申請院校通過;十一月份,陸凜參加了線上面試;次年一月,錄取結果出來,成功上岸。
草長莺飛的宜人春日疏忽而過,眨眼間便到了蟬鳴四起的夏天。
畢業論文答辯之後,就是畢業典禮。
傅堯再次來到了燕大。他這次來專門請了兩天假,一是參加陸凜的畢業典禮,二是把人帶走。
雖然平時回國跟陸凜見了很多面,但是其他室友、同學,已經兩年沒見了,少不了被打趣了一番。
傅堯心情好,照單全收。
傅堯畢業早,沒參加什麼儀式。陸凜特意多定了一套學士服,讓傅堯穿上。集體照拍完又三五成群地拍小團體合照。
期間有不少來找陸凜拍照的,男的女的都有,甚至還有一個表白的。
傅堯微微眯起了眼。
拍完照後,傅堯還和陸凜坐一起聽了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就在當時新生典禮那個體育館,傅堯被陸凜牽進去的時候,還在冠冕堂皇地擔心,“哥哥,我坐在你們班級好嗎?不會你們人頭正好,沒有我坐的位置吧,我是不是隻能蹲在地上?”
“……”
“我腿有點長,蹲在地上不太方便,而且領導講話又臭又長,我的腿會麻的,”他好可憐地看着陸凜,“哥哥疼疼我。”
“……怎麼疼你?”位置肯定是有的,陸凜就是知道他因為剛剛的事不爽,讓他發作一下。
“就給我一個坐的地方就可以了。”傅堯暗示性極強地往陸凜腿上看了兩眼。
“那不行,”陸凜一本正經說,“你坐上面太高了,會擋住後面人的視線。”
“那要怎麼辦?”傅堯一臉苦惱地笑。
陸凜挑眉,故意道:“我們倆擠擠,坐一個凳子,行嗎?”
“不太好吧,别人看見了會不會說什麼?”
“那就說把家屬帶過來了,”陸凜笑起來,“管别人怎麼說呢?”
傅堯輕輕哼了一聲。
“本來想晚點給你的,但是典禮快開始了,沒時間哄了,”陸凜說着牽起他的手,也不知從哪變出來個東西,在唇邊親了下,然後,一個冰涼的銀色圓環自傅堯左手無名指推了進去,“先将就一下。”
傅堯整個人呆住,被陸凜乖乖牽到了觀衆席,等坐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小聲說:“陸凜,我從不将就,你說清楚,你是在求婚嗎?”
字正腔圓的廣播音在體育館中回蕩,“一段征程的結束亦是另一段征程的開始。我們即将告别過去,告别母校,告别師生,奔向新的起點,發起新的挑戰……”
一段緻辭結束,主持人宣布,畢業典禮正式開始。
人山人海中,喧嚣熙攘下,陸凜笑看向傅堯,眸光溫柔又縱容。
“是的。”
“男朋友,畢業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