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傅母不歡而散後，陸凜回學校的路上，想了很多。
想從初三到高二和傅堯相處的一點一滴，想限制出境這種陰謀都能被傅堯搞出來，想還有什麼是他沒注意到的，最開始的心理醫生是故意的嗎？所以才會引導自己去和他創的女号網戀？然後堅持留在國内成功和自己一個宿舍？
陸凜沒懷疑傅堯對自己的喜歡，如果不喜歡沒有理由動用這麼多手段、浪費這麼多時間來跟自己周旋。
他知道傅堯不如表面那樣純善，之前沒覺得有什麼，大方向沒有錯誤就行。隻是沒想到傅堯會這麼瘋。
他還是了解的太少了。
他想的太入迷，等下了公交拿起手機才發現屏幕在亮。
是傅堯打過來的電話。
已經打了好二十幾個了。
陸凜接起來，傅堯的聲音立刻傳出來，“你沒在學校，你出去做什麼了？”
“你給我的手機裝定位了？”陸凜反問。
原本隻是試探，沒想到傅堯真的沉默了下。
陸凜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就聽到有人叫他，“哥哥。”
——不是從聽筒傳出來的。
陸凜一擡頭，看到從校門口走過來的傅堯。
四目相對，兩人詭異地安靜了幾秒。
陸凜先開口，“回出租房吧，我有話問你。”
“你生氣了？”傅堯觑着他的臉色。
“什麼時候安的？”
隔了好幾秒，傅堯說：“很久了。”
“……”陸凜又問，“心理醫生、網戀，都是你刻意引導我的？”
傅堯有些不安，目不轉睛盯着他，“為什麼突然問這些？”
陸凜扔出一個重型炸彈，“我剛剛去見你媽了，她知道我們談戀愛了。”
“！”
傅堯猛地停步，把他拉進懷裡，緊緊抱住，恨不得将人揉進身體裡，“她跟你說了什麼？你不會動搖了吧？不許分手，我不同意！”
陸凜被他勒得生疼，也沒掙紮，輕聲問：“她反對，你要帶我私奔嗎？”
“你願意嗎？”傅堯聲音悶悶的。
陸凜：“學業不管了？”
傅堯微微退開，握住他的肩膀，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說：“你想怎麼都可以，我不會被家庭的阻止影響到，他們管不住我。”
他從來不害怕被發現，也不害怕被斷經濟來源，他就是資源本身——人一旦在某個領域站到一定的高度之後，是會被保護、被擁戴、被珍惜的。
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他是被傅母逼着學習，但養成習慣之後，他并沒有厭惡，而是自己自律起來了。
傅母再手眼通天，也沒法讓他窮困潦倒。
他早就獨立了。
家庭隻是成功的捷徑而已。
沒有捷徑，他也能做到，隻是需要費點功夫。
陸凜語氣很平靜，“管不住你你就能故意涉險，就為了留在國内？”
“……”傅堯沉默了半晌，聲音滿是苦澀，“如果不是我留在國内，我能有機會和你在一起嗎？”
他自嘲地笑了下，“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你，從一開始就計劃留在國内，從一開始就是故意和你網戀。不是想報複你拒絕我，不是想讓你嘗嘗被欺騙感情的滋味，隻是想換個身份光明正大喜歡你。”
“……”
他目光灼灼，“如果我不沒在國内，你現在可能已經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我有什麼錯？”
“嗯，你沒有錯，我的錯，”陸凜撥開傅堯放在自己肩膀的胳膊，“我應該在你跟我第一次告白的時候就答應你，這樣你就能放心地出國了，是嗎？”
傅堯一時間聽不出來陸凜這話是什麼意思，焦急地又抓住了他的手，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哥哥……”
“你之前說大二能修完所有的課，出國，是這樣嗎？”陸凜繼續往出租房走，“我看到你準備的考雅思的資料了。”
傅堯緊緊抓着陸凜的手，十指相扣，亦步亦趨地跟着陸凜，“那是我為了應付我媽考的，我沒打算出國。”
“……”陸凜閉了下眼。
還真讓傅母猜對了。
陸凜不想跟傅堯在外面吵，隻是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回去再說。”
可一回到家，傅堯根本就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把他摁在門後，不管不顧地吻了上來。
在一起一年，兩人都沒了最開始的青澀，知道怎麼吻能取悅到對方，知道怎麼吻舒服。可這回傅堯完全沒了章法，橫沖直撞地掃蕩過他口腔的每一處，像是在确認什麼的存在，整個人焦躁又莽撞。
陸凜已經感覺到舌尖的鐵鏽味，終于忍不住咬了他一下。兩人将将分開，牽出透明的水絲，氣喘籲籲地抵着鼻尖。
“哥哥，哥哥……”傅堯小聲叫他，腦袋在他肩窩聲音委屈來回蹭。
陸凜聽得心裡發酸，揉揉他的腦袋，無奈歎了口氣，“我沒說要跟你分開……”
傅堯放下心來，又要親他。陸凜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但是你得按照計劃出國。”
放下的心又被高高提起。
傅堯敏感地問：“是我媽用這個跟你談條件了？”
“沒有，”陸凜說，“是我希望你按照計劃走。”
傅堯語氣沉下來，“如果我不願意呢？”
陸凜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深淵一般，不見光亮，“隻是異地一段時間而已，你為什麼不願意？”
傅堯恨恨看着他，“我不需要出國深造。”
陸凜：“如果沒有我呢，你會出國嗎？如果我沒和你在一起，你會留在國内嗎？”
“你什麼意思？”傅堯低吼，“什麼叫沒有你？”
陸凜搖搖頭說：“沒什麼意思，問一下，你的答案呢？”
“……”
大概是越沒有什麼越在乎什麼，在學校裡見慣了“人外有人”，他覺得傅堯很優秀，在天之驕子中也是拔尖的那個，他覺得傅堯不應該止步于此，他可以往上走，他原本也計劃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