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握着手機的手臂控制不住發抖。
傅堯把十八歲的生日祝福許給了自己,也許給了他。
就好像,傅堯在自己心裡是和“喜當爹”、“挂科”、“不畢業”一樣,不讨喜、令人憎惡、避之不及的存在。
不,不是這樣的!
他沒有讨厭傅堯,也沒有真的想絕交,他隻是不夠果斷、太多顧慮、不敢踏出那一步……
說起來是他想太多,有多少青春年少的喜歡無疾而終,又有多少人一路走來從一而終?或許不久說不定不合适分了呢?以後回首過去,還可能笑着感歎,走岔了一小段路而已。
所以為什麼要考慮那些久遠的問題?考慮了就能有答案嗎?就能解決當下的困境嗎?就能保證事情會朝着你預料的方向發展永不變動嗎?
世事瞬息萬變,媽媽以前說過,要防患未然,但更要随機應變。
傅堯都能在冷戰、受傷、高三準備比賽的時刻,冒着失落而歸的風險過來找他,敗興而歸,他為什麼明明可以給傅堯過生日卻偏偏躲回了家呢?
心髒微微發疼。
這一刻,陸凜想要回去找傅堯的心情達到了頂峰。
他關掉消息,打開了購票軟件。
傅堯的生日在清明節前一天,選擇錯過他生日提前回家,其實是那天和醫生咨詢完之後,陸凜對自己的一個考驗——
如果已經躲到這個程度,還是控制不住回去找傅堯,那就認命吧。
假期的票本就難買,出發前才買票更是難上加難。
好在中途換乘還有希望。陸凜訂好票,又退訂了周末返校的票,從酒店收拾了行李就往高鐵站趕。
中途手機發出了低電量提醒,陸凜正要拿充電寶充會電,結果把書包翻了一遍都沒找到。
……應該是收拾東西太急,落在酒店了。
是傅堯送給他的。
陸凜糾結了下,心說,算了,人比東西重要!
陸凜用出租車師傅的數據線在車上充了一會。
到高鐵站時間剛剛好,檢票進站的時候,手機忽然振動起來。他低眼一看,來電顯示“傅堯”。
陸凜難得有點緊張,深深吸了口氣,才接通。
沒有寒暄,沒有翻舊賬,傅堯平靜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
陸凜有點心虛:“我回家了。”
“我知道,”傅堯又問了一遍,“你在家?”
“不是,”陸凜沒細想傅堯為什麼知道,隻是下意識回答:“我……我在高鐵站,正打算回學校。”
傅堯:“我也在高鐵站,剛從出口出來。”
“……”
天還下着毛毛細雨,陸凜一路飛奔到出口附近時,一眼看到了站在花壇旁邊的傅堯,戴着一頂棒球帽。
陸凜站定腳步,緩了下呼吸,才走過去。四目相對的瞬間,有一股淡淡的尴尬,陸凜從書包拿出傘,撐開在兩人頭頂,“我們先去找個酒店?”
傅堯難得很安靜,他戴着一頂黑色的棒球帽,淋了雨這會兒已經濕了,陸凜擡手把帽子摘了,看到他眼下一片淡淡的烏青。
傅堯眼睛眨了眨,聲音很低落,帶着埋怨和委屈,“你為什麼這麼早回學校,你非得昨天回來?”
“對不起,”陸凜輕輕抱了一下他,帶了哄的意味,“我們回酒店再說好嗎?”
陸凜本想抱一下就松開,傅堯雙臂已經僅僅箍住了他,很用力,用力到讓人覺得很勒,但也很滿,好像是要把想念一股腦擠進他身體裡,好像失而複得。
仿佛細流緩緩在胸腔流淌,又酸又暖,陸凜感覺心髒發漲,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兩人抱了很久才分開。
傅堯好像充滿了電,萎靡不振的情緒散去,又能說會道了,“怎麼不打開我?是生日特權嗎?”
“那你一年得過不少生日吧。”陸凜挑了下眉。
“……”
兩人默契地沒有提絕交的事,陸凜叫了車。
如果不是充電寶落在酒店,兩人就可以直接找個酒店就近住,想着還是把充電寶拿回來,陸凜打車後直接報了之前的那個地址。
傅堯知道那個酒店,離陸凜家很近。
但他沒有多想,他以為陸凜隻是把他送到酒店,然後自己回家。
兩人在酒店前台辦理入住的時候,陸凜和前台提起,“你好,我是6021房間上午退房的客人,有一個藍色的充電寶應該是落在房間了,請問你們整理房間的時候有看到嗎?”
客人失物有專門的地方收放,前台核實了陸凜的入住信息,果然在那裡找到了充電寶。
兩人拿了房卡,乘電梯上樓。
“你昨天在酒店住的,為什麼沒回家?”傅堯狐疑地猜測,“你忘了帶鑰匙了,叔叔恰好出差了,不在家?”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