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中旬迎來一場初雪，課業全面結束，期末的氣息随之濃厚起來。

這天下午，傅堯被教授喊去有事，陸凜難得獨自在球場待久了一點。

下場換人的時候，陸凜在球場邊看到了謝夢泠。

這段時間，兩人一直是不遠不近的同學距離，仿佛從前那微妙的氛圍從未存在過。

陸凜象征性地沖她點了下頭。

誰知謝夢泠直接走了過來，“我有點事想問你，可以去咖啡館那邊聊一下嗎？”

陸凜猶豫了一下，“需要很久嗎？”

言外之意，如果不久，可以在這裡直接說。

“不久，就是……”謝夢泠，“複習太困了，正好去買杯咖啡給晚上提提神。”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就難堪了。

陸凜倒也沒答應，隻說：“我順路陪你去買吧，我就不用了，喝了晚上睡不着。”

“……好。”

陸凜笑了笑，客氣又疏離。他其實有些喜怒不形于色，大多時候笑幾乎都是因為禮貌，沒什麼情緒含義，“你想問什麼？”

謝夢泠輕輕吸了口氣，呼出的白霧模糊了姣好的面容，“你跟你前女友…複合了嗎？”

陸凜被問得一愣，幾秒後才想起自己有過一個“網戀女友”，他眼睫輕輕垂了下，“為什麼這麼問？你是知道什麼嗎？”

“沒有，就是有點好奇，傅堯是不是和你前女友有什麼關系，他——”謝夢泠頓了下，“他以前幫别人給我送了一個粉色信封你還記得嗎？”

陸凜當然記得，他當時以為傅堯要追謝夢泠，後來危機解決就沒再關注，“那個信封怎麼了？”

“裡面并沒有信，是兩張演唱會的票，正好和你的生日撞了。”

“……”

怪不得能當場拿出來粉紅信封，是傅堯早就準備好，想約自己單獨過生日的？

碰上他和謝夢泠坐一起，就臨時用了。

過後又邀請自己過生日，自己拒絕了，像是預期了他留着演唱會的票也沒用，自己不會和他單獨過。

“你知道傅堯為什麼這麼做嗎？”謝夢泠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不知道，”陸凜什麼都沒法說，隻好轉移焦點，“不過他和我所謂的前女友也沒什麼關系，我和網友面基失敗了，網上那個人是個男的。”

“……”謝夢泠震驚了下。

陸凜笑了笑，“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謝夢泠神色有些猶豫，說話也吞吞吐吐，“我最近，聽到一些傳言，說你和傅堯……”

陸凜面無異色，“你都說是傳言了。”

“你别生氣，我不是有意探聽什麼，”謝夢泠連忙道，“如果是女生，這種事我絕對不會過來和你說，我就是想着要不要提醒你一下。”

“沒事，我明白你沒有别的意思，”陸凜笑着搖搖頭，頓了一下，又問，“是顧淮說的嗎？”

謝夢泠沒否認，繼而也明白過來，“所以你知道傅堯對你……”的感情。

“那你…會喜歡男生嗎？”她問得幾乎有些冒失。

“不會，”陸凜很輕地皺了下眉，“你還有事嗎？”

“我不是好奇，隻是想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謝夢泠聲音很輕道，“你應該能感受到吧，我…我…”

“有些話值得回複，”陸凜突然打斷，聲音像冬天裡的陽光，冰涼又熨帖，聽得人想哭，“應該說給值得的人聽。”

已經到了咖啡館，他停下步子，“你去吧，我先走了。”

“陸凜，”謝夢泠突然喊他，“其他想跟你表示好感的人也都這樣沒有機會嗎？”

陸凜沉默了好久，說：“……抱歉。”

沒走出去多遠，那個不僅表明心意，還在他周圍反複明示暗示的“追求者”發過來信息：【你在哪？吃完晚飯一起自習】

陸凜這會兒有點亂，顧淮除了和謝夢泠說還和誰說了，要不趁着期末複習周大家都忙不過來，先緩一緩？别靠太近了。

顧淮也有一段時間沒跟着傅堯了。

總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想個法子解決一下顧淮的問題。

什麼法子呢……

顧淮是對“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直男”偏見很大。

拆開來看，解決問題有3個關鍵點：顧淮不再喜歡傅堯，傅堯不再喜歡自己，自己不再是直男……

“……”

哪個都不容易。

陸凜捏了下眉心，想自己冷靜一下，回傅堯：【有點事，不和你一起了】

傅堯：【？什麼事】

陸凜理由都透着敷衍：【私事】

陸凜不知道，傅堯跟教授聊完就過來球場看他打球了，因此也看到了他跟謝夢泠說話，他陪謝夢泠去咖啡館，他對謝夢泠笑。

女孩子穿了一身黑色的毛絨裙，馬丁靴，清瘦高挑，巧笑嫣然，站在陸凜身邊看起來格外登對。

冬天的夜總是來的格外早，下午剛過五點就已經黑了，傅堯孤單而沉默地站夜色裡，看着陸凜的身影，眼眸越來越深。

他們說了什麼？

為什麼陸凜對她笑了，現在還不跟自己一起吃飯了？

傅堯眯了眯眼。

…

一連幾天，陸凜都早出晚歸努力複習，勤奮得不見人影。

數學專業的期末考試的确不好過，傅堯雖然很不高興，但也知道輕重緩急，不想打擾陸凜複習。

而且他也不急這幾天，有失才有得。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不僅适用于上位者，下位者也同樣适用。

前提是上位者還不想失去下位者。

現在這個冷淡期就是陸凜在打他巴掌，等過了期末，他就能更委屈地在陸凜那裡讨“甜棗”吃。

陸凜沒有搶到考完試當天的票，要在學校待幾天才能走，他可以約陸凜出去玩，要點福利。

但傅堯每天早晨醒來看到對鋪空蕩蕩的，還是很無能狂怒，這個人為了躲他都開始好好學習了，操。

當然，等晚上陸凜回來傅堯就自動好了。

因為陸凜每次回宿舍都戴着他織的那條圍巾。

好乖呀。

傅堯想。

又很矛盾。

一邊冷淡地疏遠他，一邊笨拙地讨好他。

他又氣又笑。寶貝，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接受你愛我、而愛無關性别呢？

期末考試終于結束。

考試結束當天晚上。

傅堯抱着筆記本上床，開始給陸凜……不對，是給“心理醫生”發信息。

小樹不哭：【醫生！！他又開始對我疏遠了，已經好久沒有搭理我，還和别的女生走得很近！！】

小樹不哭：【沒有他在身邊呼吸都是苦的，我這幾天簡直度日如年。我還看見他對那個女生笑了，是因為她穿裙子好看嗎？！我也可以穿的嗚嗚嗚】

小樹不哭：【為什麼又這麼對我，我以為他同意被我追是可以接受男生了，他怎麼能和喜歡他的女生談笑風生，我還沒死呢！】

小樹不哭：【但我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