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鈴女:“是嗎?那就不做好心,狠心更得這樣來啊,你都叫了這麼久了,能不能快點回去睡啊,不然大半宿還要爬起來想方設法的給你布置功課,忒的煩人。”
蘇彥忻啜泣道:“好一頓驅趕,殺人誅心莫過于此,實不留情也。”
瑤鈴女反駁道:“那你熬這一夜不睡我也被吵得睡不了啊。”
蘇彥忻不再言語,隻是蜷在窗下哽咽幽幽,絲絲入耳,聽得瑤鈴女熄燈卧眠卻又雙眼瞪如銅鈴,而後實在忍無可忍,便又起身應道:“對了,我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忘了交給你,你等着。”
蘇彥忻哭聲一頓,随即問道:“什麼?”
沒一會兒窗間便被推開一條縫隙,月光下僅一隻手掂着匣子伸了出來。
“你喜歡的。”瑤鈴女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輕忽忽懶洋洋的,“送給你了,但是夜色昏暗最好别打開,丢了我可不會補。”
蘇彥忻站起身遲疑道:“這是什麼?”
“你拿回去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蘇彥忻擡起手來,那隻匣子便落放在自己手心,“好好放起來吧,别讓其他人看見。”
在匣子脫手那刻,蘇彥忻不禁輕輕捏住面前的一根修長暖融的潔白玉指,忍不住内心缱绻神思便要把臉頰往上面貼蹭。卻還未得逞就看那隻手滑溜地又縮了回去,窗扇攜風倏閉合,徒留月下人獨立,驚擾兩鬓青絲。
蘇彥忻回過神後,手指抵着窗棂,紅着臉輕聲說道:“梨花滿院飄香雪,高樓夜靜風筝咽。”
瑤鈴女連忙打斷道:“好啦好啦好啦!年紀輕輕本要去做正經人卻淨不說什麼正經話,學不完的孟浪行徑,别胡說八道了!現在哪還有什麼梨花風筝,我也問過别人了,身上根本沒味兒,你幻覺太嚴重了,趕緊趕緊快走吧!”
蘇彥忻捧着匣子,也不再多做辯解,紅着臉把紗帷從檐上拉下來,邁開步子流連難返一動三回頭地走開了。
瑤鈴女不禁松了口氣,手裡的蒲扇又用力地嘩啦嘩啦扇了扇,今夜的睡前任務這才終得消停。
回房後的蘇彥忻點燈開匣,本是臉紅心跳暗自期許,但往裡看了一眼就突然沉默了。
還是迷蝶。
這怎麼去那邊溜達一趟就得抓一盒回來嗎?
第一隻匣子是暗示行動,第二隻匣子又是幾個意思?
然而清早醒後再去找人,瑤鈴女又扔給他一個匣子。
蘇彥忻:“……”
瑤鈴女:“快去藏起來快去藏起來!”
蘇彥忻:“……”
蘇彥忻下意識回頭走了兩步,在心裡一琢磨,再一扭頭,瑤鈴女果然不見了。
不過兩天而已,蘇彥忻抽屜裡已經收了一小堆匣子。
他看看抽屜裡的,再看看自己手裡剛收到的,不禁嗳了口氣。
可惱,可恨,沒奈何。
他果然還是因為瑤娘去世而難過吧。蘇彥忻轉而又念道,習慣本就難改,卻又要為他的計劃按下刀來辛苦蹲藏步步忍耐,保不得發怪脾氣,想也是心裡惱火憋的不輕,還是得再寬慰寬慰讓他把難過發洩出來才好。
瑤鈴女卻在那邊慶幸思忖,先前本欲把瑤娘還活着的事告訴他的,可保不齊會替他解除了封印蹬鼻子上臉又蹭又親的沒顧及,得虧他還沒發現,這就已經夠纏手了,知道了豈不是更要鬧死人。
蘇彥忻:這世事總無常,本是同病相憐人,竟還強裝笑模樣。哎,他肯定很難過,隻是關着門不讓我煩心。
瑤鈴女:亂麻抵不住快刀,這消停勁能撐到尾就行,完了事就腳底抹油,爺走也!真是想想就開心!
蘇彥忻:我沒看到的地方,他肯定會偷偷哭吧,要不我再跟着哭兩聲給他引導引導。
瑤鈴女:哈哈!居然還真聽了張文生的鬼話啊!可這身世都編那麼離譜了怎麼還有人吊着繩子跳過來啊!
杜公子的手下:“公子三思啊!我們隻是在此短駐,那等是非之所,能不沾還是不要去沾了。”
杜公子看着畫像上的美人内心搖擺犯愁道:“你說的也對,無關的風浪,内懷叵測,不是我此次前來的目的。”
說着,他就把畫卷起,收在籠内。
瑤鈴女:“……”
怎麼怎麼怎麼,來一趟還能辱沒了你?
瑤鈴女左思右想心裡都忍不下去,想着想着當即拉住面前嬌滴滴的閣樓主人問道:“你身上有沒有蒙汗藥什麼的,你對付何正嘉那種的也行,給我。”
蘇彥忻哭聲一頓,茫然地聽完後,突然警覺起來道:“你幹嘛?”
瑤鈴女不懷好意道:“不幹嘛,就是有點失眠,影響白天的精神狀态。”
蘇彥忻遲疑地在自己身上摸了一會兒,這才遞出一個小瓶瓶來,頗為猶豫道:“這個……”
瑤鈴女要接時,他手又突然一收,換了另一瓶:“你用這個吧。”
瑤鈴女:“?有什麼區别?”
蘇彥忻:“那瓶是迷藥,會直接把人麻倒的,而這瓶隻有安神助眠的作用,性子溫和,不會影響你的狀态。”
瑤鈴女:“……”
瑤鈴女又掏出一個匣子發給他道:“算了,我不要了,沒什麼用,這個給你。”
于是,杜公子于夜半三更獨自挑燈觀畫歎息之時,直接被潛入的瑤鈴女一個幹脆利落的手刀敲暈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