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煎熬也!”蘇彥忻杵在外面頗為凄楚地連聲喚道,“案牍繁忙尤可耐,對面相思怎能捱?”
“難伺候也!”瑤鈴女聽的颦眉愁目心浮氣躁,搖着蒲扇一趟趟來回疾步徘徊道,“煩悶自有刀槍在,何來巧舌調戲人!”
蘇彥忻苦惱道:“室膛燥郁不穩睡,廊外清風透襟來。”
瑤鈴女吐槽道:“聖賢難捺慕凡心,夜半不眠就盡唱酸!”
“瑤鈴女。”蘇彥忻倚門哀聲,不勝嬌弱,“你就開個門吧。”
“那不行。”瑤鈴女不用想也知道開門後他拿什麼臉色來瞧,連忙應道,“回你自己屋去。”
蘇彥忻靜默了一會兒,果不其然那哭腔便又隔着門熟練地跑上來了:“你今天的理由和上次的不一樣。”
瑤鈴女問道:“那你喜歡聽上次的還是這次的?”
蘇彥忻頗為幽怨地小聲應道:“上次的。”
瑤鈴女也幹脆道:“能接受就好,反正我要的是這個結果,過程怎樣一點也不重要,那就按上次的标準來吧。”
蘇彥忻卻又反駁道:“你騙人!那什麼翰林院編修你也不喜歡!”
瑤鈴女想了一會兒實在沒想出來,忍不住複問道:“他到底是誰啊?你能不能跟我提個醒?”
“不告訴你!”蘇彥忻氣憤道,“我才不告訴你!”
瑤鈴女聞言仍幹脆道:“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按今天的來。”
“今天的……”蘇彥忻小聲埋怨道,“今天的不好聽,你能不能再編一個。”
瑤鈴女扇風的手一頓,這便松了口氣應道:“那就确定是今天這個了,不再改了。”
蘇彥忻又氣又難過道:“你又作對!”
瑤鈴女立即反駁道:“是你在和我作對。”
蘇彥忻不服氣地短哼了一聲。
但又變回委屈的語調來,輕聲說道:“我有些事隻能跟你說,可你不想聽嗎?”
“不想聽。”瑤鈴女當即推脫道,“迷蝶既然已經來了,那你這幾天就有的忙了,怎麼還熬夜。”
蘇彥忻幽怨道:“騙人,你明明就是擔心我。”
瑤鈴女連忙應道:“我隻不過是拿些客氣話來搪塞你,其實還比不上良蔔關心呢。”
蘇彥忻沉默了一會兒,又堅持道:“騙人。”
瑤鈴女應道:“哎嘿我現在又不騙你了,你說說你氣不氣?”
蘇彥忻不滿又不甘地反複嘟囔道:“騙人。”
“那又能怎樣嘛!”瑤鈴女索性就理直氣壯道,“你打又打不過!”
蘇彥忻失落道:“良蔔要是聽了我說出個什麼幼稚話,指定又要罵我的,我不想挨他訓斥。”
瑤鈴女打蛇随棍上:“這簡單,接下來我聽了同樣也罵你,這樣你就用不着挑剔了。”
“那你就罵吧。”蘇彥忻小聲應道,居然還有些許羞澀磕絆,緩緩慢聲道,“随你便好了,無論你罵我,還是現在就打出門來,是撕咬還是直接把人吞下去,随你怎麼開心,無論是刀砍鋸磨,還是斧劈劍刺,都不願枯坐成寂,隻教我越思越想,不願讓這凄風楚雨幹幹的熬煞人。”
瑤鈴女:“……”
這不能夠啊。
瑤鈴女自認在和他親昵時從來都沒讓他有順心的時候過,要麼撕咬動粗要麼無動于衷,本着就是威懾為難嘲弄拒絕的意圖,令那旖旎氛圍不管怎麼飄起也能立即變往冷淡煎熬,而蘇彥忻也顯然也不喜歡被人這麼對待,否則也不會怒而下套和嬌滴滴地委屈抱怨,不禁匪夷所思道:“哪有人是被越蟄越想的,你是不是見過的變态太多了,所以已經對變态習以為常了?”
蘇彥忻沒有應聲。
瑤鈴女轉念一想,這才又反應過來連忙推拒道:“話說的漂亮,你想都不要想,真開了門你就要拿那梨花帶雨的臉對人,誰能落得下刀,盡被你逮到破綻了,詭計多端。”
蘇彥忻啜泣道:“凄楚也,焦灼也,伶仃半生雨,孤燈一點眠。”
瑤鈴女勸慰道:“且看也,日久也,風雨散岚瘴,前路多人煙。”
蘇彥忻難過道:“鐵石心腸無情鏡,雕成香偶空腹人。”
瑤鈴女回應道:“傷春懷秋水裡心,多愁善感垂淚人。”
蘇彥忻又踱到窗前,複詢問道:“瑤鈴女,那你開開窗吧。”
瑤鈴女堅持道:“不開。”
蘇彥忻輕聲細語道:“瑤娘橫遭厄運,你也不會不傷心的,我在身邊還能安慰你。”
瑤鈴女心虛道:“倒也沒那麼慘,不過有你這句話就已經是安慰了,好了你工作已經做完,可以回去了。”
蘇彥忻失落道:“迷蝶既然已經制好,你我此後便要聚少離多,隻是望亭難舍,兩下離散,哪裡敢深參春顔色。”
“……”瑤鈴女已經不太相信了:“巧舌如簧,你最好真是這樣。”
蘇彥忻哭啼啼道:“怎麼到現在了還要懷疑我,你沒心沒肺,竟一點兒也不知心疼人。”
瑤鈴女反駁道:“你又颠倒了,好心當成驢肝肺,惡意一視同仁,何來反依附之說?你想得到的應該是尊重,而非讓我可憐和戲弄你。況且沒有結果的事情,我開窗才是難為你,快快快回去正視一下自己,以後也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蘇彥忻愁苦道:“這認真起來也忒認真了,什麼破難為,誰要你這爛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