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生此刻度日如年，感覺自己等了很久，有些疑惑地看了一會水面上的氣泡，感覺自己還是不要沖進去的好。

起碼也得等氣泡沒了再說……吧。

又坐了一會兒，氣泡消失，正撩紗踯躅間，便見水裡突然高高的伸出一隻手來，再重重落下去扒住池沿，手臂沉沉地墜在水下，五指有些難受地抓撓着磚石，指節泛白，用力扣握，卻又總是免不了打滑。

池水又開始不穩地晃動起來，不多時便有人掙紮着猛坐起身來，一邊趴扶着池沿弓身嗆咳，一邊捂着胸口狼狽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貼在他懷裡的人依舊背對着客人把自己深深埋在婦人懷裡，但也不落人後，跟着虛虛的咳嗽了幾聲，随後嬌弱無力，沉默不言。

瑤鈴女難受地緩過勁來後，下意識看了一眼蘇彥忻。

蘇彥忻眉頭低落，溫順可憐地枕在他懷裡，與他親密無間的互相依偎。

瑤鈴女：“……”

張文生松了口氣，忙起身問道：“既然二位不便，我還是回去吧？”

瑤鈴女扶着額頭好似很無奈地應道：“他真的太愛害羞了，看來，現在除了我之外不願再像從前那樣取悅别人，總是拿他沒什麼辦法，但我又喜歡他這樣，真是讓客人見笑了。”

張文生歎氣道：“這樣不是很好嗎？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樣聽話，你可以不無聊了。”

瑤鈴女精神一振，意味深長道：“不能像他一樣？你今夜輾轉難眠，難道是為情所困？”

張文生猶疑道：“也……也不算吧，能算得上嗎？”

“你都不确定。”瑤鈴女笑道，“怎麼能不算呢？”

張文生皺眉思忖道：“我和他隻是兄弟情誼……雖然……”

“雖然……”瑤鈴女應道，“雖然，你不想和他分開，但他并不在意，是不是？”

張文生連忙為他辯駁道：“不是，怪不得他，他也有他的苦衷，是我想的太多，不能強人所難。”

瑤鈴女語調奇異，繼續詢問道：“他逼了你，還是你逼了他？為何說是強人所難呢？”

張文生歎氣道：“當然是我逼迫他，不想讓他走開，但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我……我，是我不對，他沒有錯。”說着，他好像松了口氣，重複道，“他沒有錯，就算我逼迫他，他也對我很溫柔友善，以後，也不會忘了我的。”

“人如其名，長得很帥氣，走的路也是我夢寐以求的方向。”

瑤鈴女詫異道：“還說不喜歡，你這都快愛死他了。”

“我……應該不是這種，我沒有……”

“多稀罕呢？”瑤鈴女捏着自己懷裡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再三忍耐的蘇彥忻的臉，既惡劣又大咧咧地笑道，“這小點心之前也是我家死鬼手心裡逃不出的玩物，雖然兩人身體别無二緻，但還不是愛不釋手，是男男女女一群人裡最得寵的那位，要不然，那死鬼也不會把他看管的那麼嚴實，隻容受自己對他肆意擺布，連讓我們私下會一會面都難。更何況，兄不兄弟的，就算是越界，你見他俊俏饞他身子，見色起意想要胡來，也很常見嘛！”

張文生被自己的口水嗆地連連咳嗽了起來。

瑤鈴女蠱誘道：“這麼說吧，如果讓你去親他，你是會反胃想吐，還是會嫌不滿足呢？”

張文生局促道：“我沒想過！應該不是這樣的！我……我又不無聊了，想要回房休息，煩勞二位給我指一個方向！”

瑤鈴女伸出手來，心懷叵測地笑道：“出了門一直往東走，盡頭轉南，花廊轉西，到湖亭轉南，那裡便是了。”

張文生匆匆行禮道：“多謝相助，在下先告辭了。”

瑤鈴女又見縫插針，愉悅地朗聲笑道：“委屈你了，實在是我的過錯，在這裡，隻能讓你一個人獨守空房，不能把你想的人一塊送到床榻之上，讓你，得償所願，一飽豔福，慰藉相思——”

張文生着急倉促地退入屏風之後，慌張跑了。

随着腳步慌亂跑遠，門扇閉合，珠簾搖搖晃晃的互相擊打着，蘇彥忻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他推開，抱着頭在水裡來回踱步有些混亂抓狂道：“我跟你來不是因為見色起意！我也不是禁脔！也沒有想讓你做什麼禁脔！啊啊啊啊啊！！！你都在口無遮攔些什麼啊！瑤鈴女！！！”

瑤鈴女卻回過頭不屑道：“你又在解釋個什麼？前些日子光聽你各式各樣的解釋都快聽膩了，我現在，這是在刺激張文生啊，我們之前吃過的豔福當然也要給始作俑者做一份，你能忍嗎？我忍不了！”

“刺激他？”蘇彥忻皺着眉不太相信，“你确定是在刺激他而不是在指他罵我嗎？”

“比如呢？”

“比如你還是覺得我是見色起意饞你身子！”

“啊……”瑤鈴女有些茫然又費解地思忖道，“你難道不是嗎？從來沒有過嗎？這沒區别啊，對我而言，也不重要啊？如果是這樣的話，解決起來反而還更簡單呢。”

“重要！”蘇彥忻執拗地看着他說道，“隻是見色起意的話，我不會再見你，隻會離得你遠遠的，讓你再也無法影響我。如果不是吳莊明和玲珑谷讓我理解你都在想什麼，我也不會用今天的這種方法，跟你一起來招惹瑤台，大可仿照舊例，繼續隐坐閣樓借刀殺人罷了，到時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利用你們之間的私仇，徹底瓦解玲珑谷等各方域主，讓你和瑤台兩敗俱傷，而後直接殺掉你們二人，即便你用什麼美人計苦肉計，但有雪球案和迷蝶在先，都是白費工夫難逃一死！你……你分明是察覺過我原來的計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