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親近的人一個個消失不見,無論直接還是間接,兜兜轉轉,全都要經由自己的手。
無論如何權衡,明明目的已經達到了最接近成功的那一點上,終于可以讓人長長地松一口氣,可為什麼自己還是那麼難過呢。
失去的東西,永遠存在于夢中,既要折磨他,又不舍得躲避,要陷入永遠永遠的痛苦中去,但若是再度重來,同樣也逃不過去,将這種抉擇繼續、繼續,永永遠遠、像魔咒一樣持續下去。
所以即便魚和熊掌全都放在他眼前,無論将時間溯轉,來回徘徊多少次,他都沒有悔過和重選的權利,或者說,這世界從來就沒有給他除此之外的選擇餘地。
無論是其他的東西,還是自己本身,所有所得都被自己雙手放在代價的稱托之上,一無所有,隻為求得那一點明光。
正當蘇子說蜷縮在瑤鈴女消失而去的牆角難過又崩潰地大哭時,牆後又冒出一個腦袋來,下巴枕在疊放的手臂上,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出聲打斷道:“好啦,我吓你的,你既然傷心,那就不離開你了。”
瑤鈴女為難道:“可是我真的不能待在這裡,既然已經有了手信,這事便順利許多,你會和我一起走嗎?”
蘇子說哭聲倏地一頓,連忙起身點頭,并踮起腳來向他伸出雙臂。
瑤鈴女朝他這邊利落地翻身躍牆,直接落在蘇子說身邊卻一經而過,嘲笑他道:“你以為這是私奔嗎?竟還做出這副姿态來,你手信都有了,就算是走當然也要坐你閣樓的車走。”
還朝着牆外伸着手臂,臉上濕漉漉一片的蘇子說:“……”
閣樓的車裡,裡面還塞了滿滿的香花寶燭和紙錢白幡。
下屬:“……”
蘇子說:“……”
瑤鈴女可惜道:“嗨,看來暫時用不到了,真是浪費。”
蘇子說扒着瑤鈴女的袖子,杯弓蛇影地皺眉道:“某不要看到它們。”
“好啊。”瑤鈴女朝身後的下屬說道,“那你們拿走吧。”
下屬:“……”
誰會要啊!好晦氣一車子!
不過好歹還是被搬走遠遠扔了。
在回閣樓的路上,瑤鈴女也沒少磋磨他,同時為了不讓他親過來對自己做什麼多餘的事,總是将他背對着自己牢牢按在懷裡,伸進去不輕不重地胡亂摸着,三心二意百無聊賴地出着神,看他痛苦的在清醒和混沌中掙紮沉浮又強制性忍耐和哭泣的樣子,在他用力湊過來想要親昵時,又單純且無感情地咀嚼和蝕咬他,完後再捏着他的下巴,把臉轉回正面去。
在蘇子說看不到的地方,他甚至還懶散地打了幾個呵欠。
有意思,又沒有什麼意思。
瑤鈴女覺得自己為了殺個瑤台可真是什麼功夫都做盡了。
他到底什麼時候死啊。
這時外面對此情形毫無所覺的閣樓下屬,那聲音洪亮地傳了過來:“蘇掌事,瑤主人,藥玉閣樓到了,可以下來了。”
瑤鈴女眼睛一亮,不由分說連忙撩袖将懷裡的蘇子說往旁邊撥開,一手又用力從蘇子說嘴裡抽了出來,因為蘇子說力氣沒有他大,又夠不到他,隻能滿腹怨念地抱着他的手,報複一樣的咬咬舔舔,本來還不太舍得,但瑤鈴女下手實在是既無所顧及又沒輕沒重,常年練刀的指繭又磨砺發燙,若是在中途被發覺有一絲異樣,便要可着那處軟肉一直折磨,為求省事十分憊懶,完全不肯輕易轉移方向。又疼又癢又掙不開,忍得他精神緊繃手足無措,索性到後面齒關咬合力氣越來越大,在瑤鈴女的左手上,從指尖到手腕,留下了許多圈新新舊舊深深淺淺的牙印。
瑤鈴女簡單把手上的水迹一抹,就迫不及待整整齊齊地跳了出去,留下頭發散亂衣衫不整的蘇子說,被推卧在角落眼圈泛紅緊緊攥握着袖子,又急又氣且羞且憤,窩在車裡瑟瑟發抖。
外面下屬見他遲遲不出現,不由得疑惑道:“蘇掌事?”
“某在。”蘇子說憋着紛亂的氣息努力要将呼吸平複下來,哆嗦着手慌亂地整理自己頭發和衣物,收斂襟口時掃眼便見皮膚上幾枚白裡透紅又淤青的痕迹,吓得他拉着兩邊前襟連忙遮蓋住,愣了一會兒,長長的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去,才咬着牙轉過頭去憤憤應道,“你們看好他,某這就出去。”
即便是蘇子說下了車,在為瑤鈴女指路時,那手指都還是抖着的。
良蔔沉着臉已磨刀霍霍靜待許久了。
瑤鈴女看到身邊有個花紋淡掃雕琢精緻的烏木盒子,不禁有些愛不釋手地拿了起來,可是鎖扣不知藏在哪裡,總也打不開,拿在手裡還沉甸甸的,于是開口詢問道:“這裡面是裝什麼的?真好看。”
蘇子說一看見它,眼睛就眯了起來,仿佛很嫌棄。
良蔔陰沉着臉,一邊磨刀一邊應道:“這是,特意為你們準備的愛巢,讓你們,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肌膚相疊,有情人終成眷屬。”
瑤鈴女對此敬謝不敏,遠遠地支着胳膊,默默地又把它放了回去。
瑤鈴女歎氣道:“好啦,我知道你們在設計瑤台,可這準備倒也不必做的那麼充分。”
良蔔詫異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