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鈴女擰身躲閃,随手從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條卷軸,以應對江鴻攻襲。
瑤鈴女謙虛且又嘲諷他道:“在江莺一事上,的确是我不敵你,但是現在,你既然要拿着劍對我,心裡又對勝負有幾分把握呢?”
江鴻冷聲道:“我習舞雜耍二十餘載,或許技不如人,花拳繡腿足夠了!”
“花拳繡腿啊……”兩人過了幾招後,錯身之際,瑤鈴女尋機用畫軸敲了一下他抓握劍的手腕,江鴻正感到手腕震麻酥軟,緊接着瑤鈴女那卷軸由腕至肘,旋轉反擰,腘後重踢,三下五除二之間,江鴻被反手壓制在地,長劍尚半挂在掌,尖端無力地刺入地面,被瑤鈴女一把奪去指向湧來的官兵。
“你看,你殺不了我。” 瑤鈴女看着在手下掙紮的江鴻,惡劣之性于此時完全展露出來,“像你這樣待我的人,我本是不肯留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瑤鈴女把劍遠遠扔開,又松開桎梏江鴻的手臂和腳。
然後他咧着意味深長的晦暗笑容,看着正從地上狼狽爬起的江鴻,一步一步,主動退入身後官兵的隊伍之内。
何正嘉捂着自己疼痛的屁股,抱着行李包袱,腋下夾着淩雲片雪,一瘸一拐地半走半跳回到了吳館。
還以為瑤鈴女轉了性了,怎麼還是這麼粗魯啊!
何正嘉欲哭無淚。
在回房間的路上,蘇子說看他這副倒黴樣子,不免攔住他問道:“你怎麼了?大包小包的,還拿着瑤鈴女的刀?”
何正嘉苦着臉抱怨道:“别提了,這幾天沒幾件事是順心的,瑤鈴女呢?他回來了嗎?”
蘇子說皺眉道:“他?沒有啊,他為什麼要回來呢?”
何正嘉聞言一頓,随後幹巴巴道:“我去了聚仙宅院,看到瑤鈴女,正在被追。”
蘇子說:“啊?”
何正嘉立即反應過來:“難不成是因為吳館傳出的流言,那為起事做準備的,不正是江鴻因瑤鈴女而受神佛感召嗎?”
“江鴻若要向那邊表示效忠,那就不得不把瑤鈴女交過去吧!”
蘇子說連忙問道:“被誰追?江鴻?還是誰?”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就這樣了……”何正嘉抱着頭心慌意亂道,“是……是……”
“好像是……官兵。”
何正嘉擡頭,憂心忡忡道:“不,就是官兵,他們動手了。”
蘇子說聞言一怔,顯然對這突然而至的動作也是始料未及,與何正嘉對面相觑,雙雙無言。
未幾,同有人匆匆趕來,正巧碰到這兩人,知道客人們與瑤鈴女同路為伴,便順便朝他們喊道:“蘇掌事,何小子!瑤鈴女正被押至公堂對簿,據說是被人指認殺了莺奴,你們能去看嗎?”
這句話一出口,二人看着來人,皆大吃一驚。
“什麼?押至公堂?”
“什麼?莺小姐死了?”
那人向他們知會了一聲,便再度匆匆遠去,找吳莊明報告去了。
吳莊明聽到後,連忙尋到蘇子說何正嘉二人,對他們說道:“外面搜查嚴甚,爾等一旦出門即被當做瑤鈴女的同犯抓捕,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便交給我好了,你們在此安心穩坐,到時我等定能把瑤鈴女給你們全須全尾地帶回來。”
别的先不說,一堆事突然接二連三一股腦都冒出來,怎麼穩坐地住嘛!
而在聚仙宅院裡,燕小姐癱坐在床邊,伏在江莺身邊痛哭流涕。
江鴻以淚洗面,無言以對。
仵作一邊收拾箱子,一邊歎着氣對他們說道:“過會就有人來把莺小姐接走,等我們再度仔細查驗過後,她才會被送過來,在這片刻之際,你們,好好與她道個别吧。”說着,他又歎着氣對江鴻說道:“瑤鈴女既已主動歸案伏法,公堂已開,你道個别就快趕過去吧,時間千萬别耽擱太久。”
說完,他挎起箱子,就離開了。
看着燕小姐哭得虛脫無力的模樣,江鴻走過去,同坐在她身前的地面上,把她扶起來一些,捧着她濕潤的臉頰,以額抵額,輕聲說道:“燕娘,你傷心過度,倘若沒有傳喚,還是不要過去,繼續替我守在這裡,等着我回來吧,好嗎?”
燕小姐半垂着頭,雙手覆蓋在頰畔江鴻的手背上,哽咽道:“沒有辦法,計劃都被打亂了,你原諒我,好嗎?沒有辦法……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得來這一切,不可以失去,不能失去……怎麼能如吳館所願,說丢掉就丢掉,隻是可惜莺兒,她如果沒有遇到這種意外,我們也不會用這種辦法的。你一定是理解我的,對嗎?即便瑤鈴女抵死不認,你也不會讓我失望的,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對嗎?”
江鴻先是閉着眼點了點頭,而後攬着燕小姐,擡頭看向床上安詳靜躺的江莺,頹靡輕柔地道了一聲别,接着放開燕小姐,頭也不敢回地大步離去了。
燕小姐看着他的背影,依舊無休止地痛苦抽泣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躺着的江莺眼皮動了動,剛睜開一點便被眼前的天旋地轉給吓到了,聽到身邊隐隐傳來的哭聲,頗為有氣無力地開口嘤咛道:“燕……姐姐?”
這一開口,似乎是把身邊的人也吓到了一般,頓時沒了聲響。
江莺癡癡迷蒙道:“我,我這是……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