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的是如她身上一樣的薰衣草香混合着陽光的味道。

“進來吧。”她側身讓開一條縫，嘴角噙着笑。

進去後，她指了指鋪着碎花坐墊的飄窗，“你先坐，我去洗點水果。”

“好。”

坐下後，沈嘉言的視線掃過整個房間。

米白色的紗簾被束成優雅的蝴蝶結，原木色的書桌上，文具排列得井然有序，黑色簽字筆躺在旁邊，便簽紙邊緣對齊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床鋪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淡粉色的被單邊緣折出利落的直角，床頭櫃上擺着幾本包了素色書皮的小說，書脊按高度排列得整整齊齊。

沈嘉言在心裡暗暗的想：很漂亮的房間。但，溫晚檸應該不僅僅是有潔癖，可能還有一點強迫症。

她坐在飄窗上，一動不動，害怕打破某一處的整潔。

溫晚檸端着草莓走進來，看到她拘謹的樣子，笑道：“怎麼坐的像上課一樣端正，放松一點。”

說完把草莓放在飄窗的小桌子上，拿起一顆遞給她，“吃草莓。”

沈嘉言接過草莓，“嗯，好。”

吃着吃着，她餘光看到桌角邊好像有一本漫畫書。

然後她抽出紙巾，擦了擦手，随後伸手去拿書。

“原來咱們重點高中實驗班的同學也看這個？”沈嘉言晃着漫畫書，故意拖長音調。

溫晚檸臉頰倏地泛紅，準備伸手拿回來。

沈嘉言瞬間起身拿着書走到床邊，沖她挑釁地笑了笑。

溫晚檸撲過來搶，發梢掃過沈嘉言的頸側，癢得她笑出聲。

争奪間不知誰先失了平衡，她們一起栽進柔軟的床鋪。

溫晚檸的手腕被扣住，沈嘉言的膝蓋壓住了她的衣角，漫畫書早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認輸嗎？”沈嘉言喘着氣問，眼睛裡閃着惡作劇得逞的光。

溫晚檸沒有說話。

她們離得太近了。

突然的安靜讓空氣凝固了。

沈嘉言撐在溫晚檸的上方，散落的發絲垂下來，她望進溫晚檸近在咫尺的眼眸，那裡面的琥珀色在陽光下透明得能看見細小的虹膜紋路。

一瞬間，她聽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也感受到被壓在她手下的溫晚檸手腕上同樣急促的脈搏。

溫晚檸看着她泛紅的耳尖，突然意識到這個總是遊刃有餘的女孩，此刻呼吸也和她一樣亂了節奏。

“嘉言。”她突然喊她名字，聲音比平時低半個調。

溫熱的呼吸拂過沈嘉言的鎖骨，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

沈嘉言這時才注意到她們的姿勢有多暧昧。

她猛地直起身，假裝整理其實根本沒亂的衣領，臉頰染上晚霞般的紅暈。

“那個······”

溫晚檸也随之起身，整理了一下頭發，淡淡道：“再吃點草莓吧。”

“啊，啊，好。”

※

黑暗中的天花闆像一塊模糊的電影銀幕。沈嘉言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

空調的嗡鳴聲在耳邊回蕩，卻沒能蓋過胸腔裡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髒。

記憶不受控制地閃回到白天的那個瞬間。

淡粉色的床單，帶着陽光曬過的氣息。她撐在溫晚檸的上方時，手肘陷進柔軟的羽絨被裡，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了幾分。

記憶中，沈嘉言在她的眼裡看到了慌亂的自己的倒影。她的呼吸掃過她的唇畔，帶着香氣。

沈嘉言翻了個身，把發燙的臉埋進枕頭。

這真的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吧。

無關身份，無關性别，無關任何。

這個念頭像一滴墨墜入清水，蓦地在她的心底暈開。

手機屏幕的突然亮起，讓她從記憶中回神。

溫晚檸：【睡了嗎？】

簡單三個字讓心跳徹底失控。沈嘉言盯着對話框上方出現的“對方正在輸入······”，陡然确定了自己的感情。

她真的喜歡溫晚檸。

想和她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她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許久，終于落下：【還沒，怎麼了嗎？】

晚檸：【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到白天看你拍的照片挺好看，忘記問你，可不可以發給我？】

沈嘉言瞬間回複：【當然可以。】

溫晚檸嘴角上揚，随後看了看時間，問道：【這麼晚了沒睡，在學習？】

沈嘉言删删減減，最後發送：【沒，在想事情。】

晚檸：【在想什麼？】

沈嘉言想了想，回複：【在想明早吃什麼（哈哈.jpg）】

沒有說實話。她分明是在想，當溫晚檸的睫毛掃過她投下的陰影時，自己有一種想低頭吻她的沖動。

溫晚檸不疑有他，【好吧，那你早點睡，醒來就知道吃什麼了，晚安。】

嘉言：【好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