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檸看了一眼家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轉身對沈嘉言說道:“隻要你不生氣,我就帶你去我家,彈古筝給你聽。”
沈嘉言原本低垂的睫毛霎時擡起,眼底那層灰蒙蒙的霧氣像是被一陣風突然吹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繃緊的下颌線條瞬間柔和下來,連帶着整個人都像被注入了光亮。
“真的嗎?”聲音裡的雀躍藏也藏不住,連發梢都跟着雀躍起來,随着點頭的動作輕輕晃動。
溫晚檸瞥見她突然變得興奮的樣子,唇角微勾,“當然,隻要你答應我不生氣。”
沈嘉言想也不想,連忙答應,“好,不生氣。”
溫晚檸回身繼續往前走,“那走吧,正好今天我爸媽也不在家。”
“嗯。”沈嘉言滿心歡喜地跟着溫晚檸。
原來這麼期待聽我彈古筝啊。
兩人走進小區,乘着電梯來到了五樓。
溫晚檸開門帶着沈嘉言走進室内。
她從鞋櫃裡拿出一雙白色帶着小花的拖鞋放在沈嘉言的腳邊,“家裡一般沒有外人來,你穿我的拖鞋可以嗎?”
“可以可以。”沈嘉言忙不疊地點頭,耳尖卻不自覺地泛紅。
有輕微潔癖的晚檸願意和她分享這麼私人的物品,是不是代表,她們的關系---很特别。
随後,溫晚檸把她帶到書房,指着沙發說道:“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倒杯水。”
沈嘉言微微拘謹,“不用麻煩了。”
溫晚檸笑道:“這麼着急聽我彈啊?”
“我······”
“好了,不逗你了。”溫晚檸脫下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你先坐,我馬上就來。”
“好。”
溫晚檸走後,沈嘉言打量着周圍的環境,一眼就捕捉到了窗邊那架古筝。
檀木的琴身在斜陽下泛着溫潤的光澤,二十一弦如流水般舒展,尾端的流蘇墜子被風輕輕撩動。
她起身慢慢走近。
琴首處雕刻的纏枝蓮紋已經有些磨損,露出木材原本的肌理,想必是被彈奏的人經常撫弄的地方。
“要試試嗎?”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得她立即轉身,“不,不了,我一點兒都不會,别把這麼好的古筝弄壞了。”
溫晚檸放下水杯,走到她的身邊,“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還是不了,我比較想聽你彈。”
“好吧。”溫晚檸走到古筝凳旁邊,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琴弦,帶出一串清越的泛音。她側過身,朝沈嘉言淺淺一笑,“那你去坐吧,給你倒了一杯冰水,看你都出汗了。”
沈嘉言這才注意到自己額前的碎發确實有些汗濕。她點點頭,“好,謝謝。”聲音裡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退回到沙發處坐下,拿起水杯,玻璃杯外凝結的水珠沾濕了她的指尖。她喝了一口水,冰涼的溫度順着喉嚨滑下,緩解了夏日的燥熱。
溫晚檸在琴凳上坐正,纖細的腰背挺得筆直。她将碎發别到耳後,露出白皙的側臉,“我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沈嘉言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她的目光落在她搭在琴弦上的手指上,那雙手在陽光下近乎透明,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溫晚檸唇角笑意加深。
她的指尖撥動琴弦的刹那,整個人便不同了。
平日亂翹的發絲此刻溫順地垂在耳側,脖頸彎成優雅的弧線。陽光透過她半透明的耳廓,将耳垂上細小的絨毛照得發亮。
“铮——”第一個音落下時,她的睫毛随之一顫。右手腕懸空,左手按弦時小指不自覺地上翹。
琴音如流水般傾瀉而出,她的眉宇間浮現出專注的神色。
她的手指在弦上輕盈起舞,指尖偶爾與絲弦相觸,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當彈奏到激昂處,她的肩膀随着力度微微聳動,衣領下的鎖骨若隐若現。而在舒緩的段落,她的呼吸似乎都與琴音融為一體,胸口起伏的節奏溫柔而克制。
最動人的是她偶爾擡眼的瞬間。當目光從琴弦上擡起時,眼睛裡還殘留着曲中的情緒,濕潤而明亮。
這一刻,她沉浸其中的模樣讓沈嘉言瘋狂心動。
琴聲漸歇,她的手指最後在弦上輕輕一拂,餘音袅袅中,她擡頭看向沈嘉言,嘴角揚起一個羞澀的弧度,“好聽嗎?”
聲音比琴音更輕,卻震得沈嘉言心跳失序。
“特别好聽。”人也特别美。
溫晚檸眼角微微彎下,唇角漾開一抹柔和的弧度,“這是我第一次一對一彈古筝給别人聽。”
沈嘉言聞言微怔。
她的心像是被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捏住,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流緩緩流淌進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那句話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她心底那片平靜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微妙的漣漪。
她清了清嗓,輕聲道:“很,很好聽。”
溫晚檸起身走到她身邊,“那你,不生氣了?”
“啊?”沈嘉言早就把生氣的氣抛之腦後,沒想到溫晚檸還想着這件事,“啊,不生氣,都答應你了。”
溫晚檸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即問道:“那聽完我彈古筝了,要不要到我的卧室坐坐。”
“?”沈嘉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是很想去溫晚檸的卧室看看的,但進門後她就直接被帶到書房,沒有機會去看,而且,想到溫晚檸有輕微的潔癖,又比較注重隐私,也就沒敢說出這個想法。
溫晚檸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回身看她,逗她,“不想的話就算了。”
沈嘉言連忙起身,“想,想!”害怕溫晚檸反悔的急切語氣。
溫晚檸輕笑一聲,“來吧。”
“嗯。”沈嘉言緊跟她的腳步。
溫晚檸推開卧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