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檸見狀連忙伸手準備接住東倒西歪的她，接着皺眉問道：“怎麼在這上面走，很危險。”

沈嘉言霎時站定，轉身看向溫晚檸，認真道：“這樣，”她伸手從溫晚檸的頭頂比到自己的額頭處，“我就比你高了。”

“哈哈哈，你好幼稚，沈嘉言。”

沈嘉言雙手抱在胸前，故作委屈，“誰讓你長那麼高，讓我這麼有壓力。”

溫晚檸斂了斂笑，語氣寵溺道：“那好吧，允許你比我高。”

沈嘉言臉上揚起心滿意足的笑。

兩人走出校園，走在校門口對面那條通往溫晚檸家的小路上。

溫晚檸注意到沈嘉言手裡一直在一晃一晃的相機，探頭看了看，問她，“運動會上，拍了很多照片？”

沈嘉言拿起手中的相機，“嗯，對啊，記錄一下高中運動會。”還有你的各種瞬間。

“哦。”溫晚檸點了點頭，随即意味深長地笑道：“裡面有你比賽的照片嗎？”

既然想記錄運動會上的點滴，一定會有她的同學拍攝的她參加比賽時的照片。

“嗯······”

照片是有，沈嘉言有些不太好意思讓她看。

溫晚檸雙手背後，突然向沈嘉言一側微微傾身，貼近她的耳邊，輕聲詢問，“可以讓我看看嗎？”聲音壓得極輕，像一片羽毛落在耳畔。

溫熱的氣息輕拂過耳廓，沈嘉言僵在原地，能數清對方垂落的發絲有幾根掃在自己外套領口。那聲音像羽毛搔過鼓膜，驚得她耳尖瞬間燒了起來，手指無意識攥緊了相機邊緣。

溫晚檸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緊張，低聲笑了笑。

沈嘉言盯着兩人影子在地面上交疊的部分，看着那個歪頭的剪影越靠越近，直到能聞到她後頸飄來的薰衣草香氣。

“就看一下······”溫晚檸尾音拖得綿長，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沈嘉言的大腦霎時一片空白，機械地把相機遞了過去。

甚至忘記了裡面有好多她偷拍溫晚檸的照片。

當她回過神來，溫晚檸已經拿着相機翻看起來了。

她修長的手指按動回看的按鍵，“拍的不錯啊，好看。”

沈嘉言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啊，嗯，還好吧。”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相機，後背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溫晚檸翻頁的動作就像定時炸彈的倒計時，一張張地倒數。

突然，她翻動照片的指尖停了下來。

照片裡，她坐在看台上，陽光灑在身旁。她的視線看向遠方，微風拂過發梢，幾縷碎發在陽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暈。她微微仰着頭，側臉的線條在逆光中顯得格外柔和，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美好的讓人屏息。

“這張照片······”聲音很輕。

沈嘉言的心髒突然漏跳一拍，随即以更瘋狂的頻率加速，“對，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允許，我就······”

溫晚檸沒回應，微笑着繼續翻看照片。

沒有意外地，往後的大部分照片都是沈嘉言拍的她。

她的睫毛微顫，“拍的，很好看。但是---”

沈嘉言的心随着她的話提了起來。

“你拍我拍的太多了，我要删除幾張。”邊說邊按下删除鍵。

内斂的性格讓她看到别人相機裡自己的這些照片有些不好意思。

沈嘉言慌忙地伸出手，卻還是沒趕上溫晚檸删除的速度。

一共删除了三張照片，其中就有她最喜歡的溫晚檸坐在看台上的那張照片。

沈嘉言的喉嚨突然發緊，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心髒重重沉下去，砸得胸腔生疼。

溫晚檸把相機遞還給她。

“你······”沈嘉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生氣嗎？可那本來就是偷拍的照片，她連生氣的立場都沒有。無奈嗎？可更多的是不甘，像是珍藏許久的寶貝被人随手丢棄，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她攥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的刺痛卻比不上心裡的悶痛。

那不隻是删除一張照片那麼簡單。她抹去的是她小心翼翼收藏的、不敢說出口的心動瞬間。

她接過相機，嘴角繃成一條僵直的線，面部肌肉微微抽動，眉頭死死擰在一起，在眉心刻出幾道深痕，像是用盡全力才壓制住即将爆發的情緒。

溫晚檸感受到了她的不悅，探着頭微笑問道：“生氣了？”

沈嘉言從沒跟她生過氣，但是這次，她是真的有些生氣。

可是，生氣又能怎麼辦呢，畢竟是自己做錯在先，更重要的是，她不舍得對溫晚檸發火。

強壓怒火下，還是很難表現出開心的樣子。

“沒有。”明顯冷淡的語氣。

溫晚檸有些意外，沈嘉言從沒有因為什麼對自己生氣。雖然她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拍了照片，但自己也同樣這麼唐突地删除了照片。

就像拍攝的其他同學一樣，她應該隻是想留下一些美好的高中回憶，自己的行為可能真的傷害到了她。

溫晚檸試圖挽回，“别生氣了，你最大度了，相機裡還剩幾張我的照片呢，沒有都删除。”

沈嘉言歎了一口氣，“嗯。”

還是沒好。

看來這次真的很生氣。

兩人繼續往前走。

溫晚檸看了一眼家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轉身對沈嘉言說道：“隻要你不生氣，我就帶你去我家，彈古筝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