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媽廢話!叫救護車!快!地址!他心跳呼吸剛恢複!随時可能再停!快!”
林小川被陸昭棠那滿臉血污、眼神兇狠如同煞神的模樣吓得一個激靈!再看到地上江硯白那毫無血色的臉,瞬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臉上的嬉皮笑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凝重和慌亂!
“我……我馬上!AI!AI!最高緊急預案!定位!呼叫中心醫院急救!快!”林小川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平闆電腦,手指在屏幕上瘋狂戳點,語無倫次地對着内置AI下達指令。
陸昭棠不再理會林小川,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江硯白身上。他繼續着胸外按壓,動作标準而有力,每一次按壓都傾注着他所有的意志。額角的血混着汗滴落在江硯白赤裸的胸膛上,暈開一小片刺眼的暗紅,如同某種不祥的印記,又像是……一種以血為媒的生命鍊接。
幾分鐘後,刺耳的救護車警笛聲由遠及近,撕裂了暴雨的喧嚣,停在了别墅外。
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員擡着擔架,在林小川的指引下,腳步急促地沖上二樓走廊。當他們看到走廊地闆上那觸目驚心的景象——昏迷不醒、幾近赤裸的江硯白,以及跪在他身邊、滿額鮮血、雙手染血、仍在奮力按壓的陸昭棠時,饒是見慣了生死的醫護人員,也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快!窒息性休克!疑似PTSD誘發!心跳呼吸驟停過!剛恢複!”陸昭棠看到急救人員,如同看到了救星,嘶啞着嗓子快速交代關鍵信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
專業的急救人員立刻接手。他們迅速檢查江硯白的生命體征,連接便攜式心電監護儀,建立靜脈通道,面罩給氧……動作迅捷而有序。
“先生,請讓開!交給我們!”一名護士試圖拉開仍在按壓的陸昭棠。
陸昭棠如同沒聽見,依舊死死地盯着江硯白蒼白的面容,手上的按壓如同本能般繼續着。直到另一名醫生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道:“先生!你的急救很及時!但現在請交給專業人員!你這樣反而可能幹擾!”
陸昭棠的手才猛地頓住。
他緩緩擡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和一種近乎虛脫的茫然。他看着醫護人員将氧氣面罩扣在江硯白臉上,看着那灰紫色的唇瓣在純氧的刺激下似乎有了一絲微弱的血色,看着心電監護儀上那雖然微弱卻穩定跳動的波形……
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瞬間抽幹了他所有的力氣。他踉跄着後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身體緩緩滑坐在地。
急救人員迅速将江硯白固定在擔架上,擡了起來。
“家屬!哪位是家屬?需要跟車!”護士急切地喊道。
林小川剛想上前,卻看到坐在地上的陸昭棠猛地擡起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擔架上昏迷的江硯白,聲音嘶啞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我去!”
林小川愣了一下,看着陸昭棠那滿臉血污、眼神兇狠如同護食野獸般的模樣,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沒敢吭聲。
護士看了一眼陸昭棠額角還在滲血的傷口和他滿身的狼狽,皺了皺眉:“你……需要先處理傷口……”
“死不了!”陸昭棠粗暴地打斷她,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腳步有些踉跄,卻異常堅定地跟上了擡着擔架的醫護人員,“我跟車!快走!”
救護車刺耳的警笛聲再次響起,紅藍閃爍的光芒穿透雨幕,載着昏迷的江硯白和如同守護惡龍寶藏般執拗跟随的陸昭棠,朝着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走廊裡,隻剩下林小川一個人,呆呆地站在慘白的應急燈光下。
他看着地闆上殘留的暗紅色血迹、散亂的浴袍碎片、以及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消毒水味和……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又看了看自己掉在地上的平闆電腦屏幕上,AI剛剛彈出來的、關于江硯白生理指标的實時監控記錄(心率:78次/分,呼吸:18次/分,血氧:95%……正在恢複中),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乖乖……”林小川喃喃自語,眼神裡充滿了後怕、震驚,以及一絲……發現了驚天大八卦的興奮光芒,“人工呼吸……胸外按壓……滿臉血……還跟車……這‘污染’級别……江總醒來怕不是要原地爆炸?陸先生……您這‘細菌’,是真·要命啊!”他縮了縮脖子,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未來“無菌堡壘”内即将掀起的、比今晚雷暴更恐怖的腥風血雨。
而此刻,在疾馳的救護車上。車廂内燈光刺眼,儀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陸昭棠坐在狹小的折疊椅上,背脊挺得筆直,像一尊沉默的、沾滿血污的雕像。他的目光,如同最堅韌的鎖鍊,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鎖在擔架上那個戴着氧氣面罩、臉色蒼白如紙的昏迷男人身上。
江硯白的左手露在白色的被單外,手背上紮着留置針,連接着輸液管。他的手指微微蜷曲着,指關節因為之前的掙紮和痙攣而有些發紅。
陸昭棠的視線,緩緩下移,最終定格在自己緊握的左手——那個磨砂黑色的U盤,依舊被他死死地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屬外殼上,沾滿了他的汗水、血污,以及……一絲極其細微的、在混亂中蹭到的、屬于江硯白的暗紅。
“證據鍊3”……虹膜鎖……
母親……江硯白……
冰冷的U盤緊貼着掌心,帶來一陣陣刺痛。陸昭棠的眼神複雜到了極緻。
恨意、迷茫、劫後餘生的疲憊,以及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定義的、冰冷的探究……如同風暴般在眼底深處瘋狂翻湧。
救護車的警笛,如同利刃,持續不斷地切割着沉沉的雨夜,駛向未知的、充滿消毒水氣味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