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藤蔓般瘋狂纏繞。
陸昭棠的心跳微微加速。風險巨大,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但……值得一試!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走到門邊,側耳傾聽。走廊裡一片死寂。樓下書房的方向也沒有聲音傳來。江硯白可能在處理文件,也可能在休息……或者,在某個暗室裡處理傷口?
他輕輕拉開虛掩的房門。走廊裡空無一人,隻有頂部的感應燈散發着柔和卻冰冷的光線。通往三樓的旋轉樓梯靜悄悄的。
陸昭棠像一道無聲的影子,貼着冰冷的牆壁,迅速而謹慎地移動到樓梯口。
他屏住呼吸,擡頭向上望去。三樓走廊一片昏暗,隻有盡頭江硯白主卧的門縫下透出一點微弱的光線。書房的門緊閉着,沒有任何聲息。
他試探性地将一隻腳踩在樓梯上。樓梯是純白色的大理石,光潔如鏡。他脫下鞋子,赤着腳,将皮鞋輕輕放在樓梯拐角的陰影裡。冰涼的觸感從腳底傳來。
他像一隻靈巧的貓,無聲無息地踏上了通往三樓的階梯。每一步都踩在台階的最邊緣,利用地毯的邊緣最大限度地吸收聲音。
他的心跳在胸腔裡沉穩有力地搏動,感官提升到極緻,捕捉着空氣中任何一絲異樣的波動。
樓梯不長,他卻感覺走了很久。
終于,他踏上了三樓的地闆。冰冷光滑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襪子傳來。他緊貼着牆壁的陰影,目光銳利地掃視着走廊。
主卧門縫下的光線依舊微弱。書房的門緊閉着,門把手是冰冷的黃銅色。走廊盡頭似乎還有一扇門,但光線太暗,看不真切。
他深吸一口氣,目标明确——書房。他需要找到接入“智腦”核心系統的端口,或者任何能獲取數據的線索。
他如同壁虎般,無聲地移動到書房門口。耳朵貼在冰冷的木質門闆上,屏息凝神。
裡面一片寂靜。沒有任何敲擊鍵盤的聲音,沒有腳步聲,甚至沒有呼吸聲。隻有一種……絕對的、如同真空般的死寂。
江硯白不在裡面?
陸昭棠的心跳漏了一拍。機會!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上冰涼的門把手。是那種老式的、需要旋轉開啟的黃銅門球。他屏住呼吸,極其緩慢地、試探性地向下旋轉。
“咔哒。”
一聲極其輕微、但在絕對寂靜中卻如同驚雷般的機括聲響起!門鎖被擰開了!
陸昭棠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停住動作,全身僵硬,耳朵捕捉着門内外的任何一絲動靜。
依舊一片死寂。
他緩緩地、如同推開一扇通往未知深淵的大門,将沉重的書房門推開了一條狹窄的縫隙。
一股混合着陳舊紙張、昂貴雪茄木和……某種極其淡雅、卻帶着一絲疏離感的冷香氣息撲面而來。
是江硯白身上的味道,但更濃,更沉。
門縫擴大。陸昭棠側身閃了進去,反手将門輕輕帶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書房内部的光線比走廊更加昏暗。厚重的深灰色絲絨窗簾完全拉攏,隔絕了外面的光線。隻有書桌一角亮着一盞造型簡潔的台燈,散發着柔和而集中的暖黃色光暈,如同黑暗舞台上唯一的聚光燈。
陸昭棠背靠着冰冷的門闆,眼睛迅速适應着昏暗的光線,警惕地掃視着整個空間。
這是一個巨大而空曠的書房。
三面牆壁都是頂天立地的深色胡桃木書架,上面整齊地碼放着厚重的書籍,如同沉默的衛兵。中央是一張巨大的、線條冷硬的黑色實木書桌,桌面異常整潔,隻有一台處于休眠狀态的超薄筆記本電腦、一個水晶煙灰缸(裡面非常幹淨)、一個筆筒(插着幾支排列整齊的鋼筆)和一本攤開的硬殼筆記本。
書桌對面是兩張深棕色的真皮單人沙發,中間隔着一個同樣材質的矮幾。整個空間彌漫着一種冰冷、秩序、不近人情的精英感,如同江硯白本人的延伸。
确認書房裡空無一人,陸昭棠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松弛了一絲。
他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赤着腳,踩在厚實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的目标很明确——書桌。那台電腦,或者那個攤開的筆記本。
他如同幽靈般移動,迅速來到巨大的書桌後。台燈的光暈照亮了桌面的一角。那本攤開的硬殼筆記本吸引了他的目光。
紙張是頂級的象牙白,上面用極其工整、如同印刷體般的黑色墨水字迹記錄着一些數據、公式和項目節點。是“智腦”項目的核心進展日志。
陸昭棠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翻動了一頁。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下一頁依舊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公式,專業性極強。他快速浏覽着,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計算機,捕捉着關鍵信息。但很快,他皺起了眉頭。這些記錄非常嚴謹,卻也非常表面,像是經過篩選的彙報材料,缺乏最核心的底層邏輯和參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