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總,”陸昭棠開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聲音帶着一絲刻意的沙啞,仿佛剛才的拉扯讓他有些不适,“火氣這麼大,傷肝啊。”他慢悠悠地從自己騷包的紫色西裝内袋裡,摸出一個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外殼是磨砂黑的微型設備,形狀如同一枚特制的U盤。
他的指尖靈巧地轉動着這個小玩意兒,動作流暢而隐蔽。“我這人吧,雖然窮,但也不是不講道理。”他一邊說着,一邊看似随意地向前踱了一步,拉近了與那件被丢棄的西裝外套的距離。
他的手指在微型設備側面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凹槽處輕輕一按,設備前端極其細微地彈出一根探針狀的接收器。
“弄髒了您的衣服,自然該賠。”陸昭棠臉上挂着無懈可擊的、帶着點歉意的笑容,身體微微前傾,仿佛要去撿起那件外套,“您開個價?或者……”他話鋒一轉,指尖捏着那枚微型設備,狀似無意地朝着西裝外套内側口袋的方向靠近,動作自然得就像要整理一下那團被揉皺的布料。“……我現在就給您轉賬?”
就在他捏着微型設備的手指距離外套口袋隻有不到十厘米,那根探針狀的接收器即将捕捉到口袋内卡片發出的微弱電磁信号時——
鏡子裡,江硯白解襯衫紐扣的動作陡然停住!
鏡面清晰地反射出身後的景象:陸昭棠看似漫不經心靠近的姿态,那隻捏着不明黑色物體、正精準地探向他西裝外套内側口袋的手!那絕不是一個醉鬼或一個單純想賠償的人會有的動作。
那是訓練有素的、目的性極強的竊取!
一股冰冷的、被徹底愚弄的暴怒瞬間席卷了江硯白。
他猛地轉身,動作快如獵豹,帶着一股淩厲的風聲,完全不顧自己隻穿着解開了一半紐扣、露出部分緊實胸膛的襯衫,一步就跨到了陸昭棠面前!一隻如同鐵鉗般的手,裹挾着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擒向陸昭棠拿着微型設備的那隻手腕!
“找死!”江硯白的聲音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帶着刺骨的殺意和一種被冒犯底線的狂怒。
鏡片後的眼睛,寒光爆射,再無一絲之前的克制,隻剩下純粹的、要将眼前人撕碎的戾氣。
陸昭棠瞳孔驟然收縮!
指尖的微型設備在千鈞一發之際猛地縮回探針,被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靈巧角度向側後方一甩,那黑色的小東西悄無聲息地滑落,精準地掉進了他微微敞開的紫色西裝外套内袋深處。
與此同時,他反應快得驚人,被擒拿的手腕如同遊魚般向下、向内猛地一旋,試圖卸掉江硯白那恐怖的力量!
“啪!”
一聲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肉撞擊聲在寂靜的休息室裡炸響!
陸硯棠的手腕終究沒能完全掙脫。
江硯白的手指如同燒紅的烙鐵,帶着粉碎一切的力量,死死箍住了他的腕骨!
巨大的力量差距讓陸昭棠感覺自己的骨頭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劇痛瞬間沿着手臂竄上大腦,讓他那張總是漫不經心的俊臉瞬間扭曲了一下,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呃!”一聲壓抑的痛哼從他緊咬的牙關裡洩出。
“那是什麼?”江硯白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地獄刮起的寒風,每一個字都裹着冰碴。
他猛地将陸昭棠被擒住的手臂狠狠向上反扭!這個動作迫使陸昭棠身體不得不痛苦地前傾,幾乎要跪倒在地,臉被迫仰起,正對上江硯白那張近在咫尺、因暴怒而顯得異常淩厲駭人的臉。
兩人的距離從未如此之近。
陸昭棠甚至能看清江硯白鏡片後那雙冰封眼眸裡跳動的怒火,能感受到他因暴怒而略顯急促的灼熱呼吸噴在自己臉上,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消毒水味道。
江硯白另一隻手毫不留情地探向陸昭棠敞開的紫色西裝内袋!
“江總……”陸昭棠強忍着腕骨欲裂的劇痛,在對方手指即将探入内袋的前一秒,艱難地扯出一個蒼白卻依舊帶着挑釁意味的笑容,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發顫,“……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搜身?看來您對我的‘賠償方案’,也不是完全沒興趣嘛?”
江硯白的動作猛地一滞。
不是因為這句輕佻的話,而是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他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陸昭棠敞開的西裝外套下,緊貼在他腰側後方的另一件東西——那東西被襯衫下擺巧妙地遮擋着,隻露出極其微小的一角:一個冰冷的、啞光的黑色鏡頭!
那絕不是普通的裝飾品!
一股寒意,比剛才發現對方意圖竊取卡片時更加冰冷刺骨,瞬間沿着江硯白的脊椎竄上頭頂。
他意識到,那件被他揉皺、扔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根本不是對方真正的目标!那隻是一個吸引他注意力的幌子!
這個狡猾的陸昭棠,從一開始,就在他身上安置了不止一個監控設備!而那個微型設備,很可能已經捕捉到了剛才休息室裡發生的一切,甚至可能正在實時傳輸!
陸昭棠清晰地看到了江硯白眼中那瞬間閃過的震驚和更加深沉的暴怒。
他臉上那點強裝的笑容徹底消失,隻剩下冰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瘋狂。
他猛地發力,趁着江硯白那極其短暫的分神,被反扭的手臂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狠狠向後一撞!同時,一直垂在身側的左手快如閃電,五指成爪,帶着一股狠厲的勁風,直取江硯白脆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