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壓寨夫人,人家朝青是正經生意,又不是土匪窩。”
“你怎麼還替他說話!”
宓安既疑惑又好笑,問道:“替誰說話?我根本不認識什麼蕭起,你别無理取鬧。”
“那你說,朝青的主人是誰?”景煦一副隻要他說就立刻殺過去的架勢,宓安故意逗他:“不是說了嗎,我的摯交好友,既是摯友,怎能随意向他人透露秘密?”
景煦一向很會抓重點:“他人?我是‘他人’?”
“?”
“賬本你自己看吧。”景煦說着就往外走,走了一半又折返回來摸走了宓安袖子裡的瓶瓶罐罐,“我今晚不回來了!”
宓安也不攔他,随口囑咐道:“紅瓶子裡的沒有解藥,其他的都不緻命,小心着用。”
景煦更生氣了。
眼見景煦消失在視線中,宓安輕聲道:“跟着你家殿下,别讓他胡鬧。”
“是。”
暗處傳來一聲回答,片刻間空氣微動,微不可查。
景煦的暗衛分工明确,各司其職,上一世宓安費了些時間才記住他們的名字和職責,隻是那時他總顧及君臣之别,不願使喚他們。
“小七。”宓安叫了一聲,暗處浮現一個身影,應道:“公子。”
“來聊聊天。”宓安倒了杯茶,“坐。”
“屬下不敢,公子有事問就是了。”
宓安便自己喝了口茶,問道:“景煦的所有暗衛,平時是怎麼分工的?”
“回公子,我們共分四部,影、暗、明、沒,部名便是我們的姓,所有人均以排序為名。其實顧名思義,‘影’負責貼身保護殿下與公子,‘暗’負責潛伏在暗處待命,‘明’則像正常百姓一樣,有完整的名字、身份、親屬好友等關系,隻是與我們聯系時依舊用殿下給的名字,‘沒’與‘明’是一樣的,他們主要負責他國情報。”
“‘影’藏于暗處,随時調動‘暗’部。就是公子平日見到的我們了。”
宓安點點頭,空茶杯在手間轉了轉,問:“景煦已經出去了,你們怎麼不跟着?”
影七回道:“殿下命屬下随時保護公子,萬事以您的安全為先。”
“他把誰給我了?”宓安直接問道。
影七本來還擔心宓安會覺得景煦監視他,聽他這麼問,才放心道答:“五、七、九,及我們能夠調動的所有‘暗’。”
“他會不會人手不夠?”
“除四部外,殿下另有一批直屬暗衛。”
宓安認識了景煦兩輩子,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的暗衛體系如此龐大,前世他也隻見過“影”而已。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培養你們的?”宓安好奇道,“他今年不過二十二歲,如此周密嚴謹,難不成你們十幾歲就認識了?”
影七道:“屬下是七歲時被殿下納入麾下的。”
宓安聽了,沉默良久。
他與景煦初識時也是七歲。當時景煦九歲,宓安隻覺得這小皇子很惹人讨厭。平時總是一副陽光開朗的樣子,對誰都笑呵呵的,很會讨長輩喜歡。但相處久了就會發現,這人其實對所有人都十分疏離,時時防備。
先皇後是在景煦五歲時去世的,沒有母親的皇子在吃人的皇宮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呢。
七歲的宓安隻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孩童,他隻記得當時景煦總是頂着一張笑臉婉拒他的所有示好,久而久之他便也不願意同景煦親近了。
那時景煦身上總是有傷,問起來他也隻說習武之人難免磕碰。原來那個時候,小小的他就已經開始組建自己的勢力了。
自幼喪母,父親又是這樣的身份,景煦怕是從來沒體會過家人給的溫情。成年之後又要在親兄弟的攻擊陷害下争奪權力,千難萬險登上九五之尊的位子,心上人又想要離開他。
作為皇帝,景煦從來沒強迫過宓安什麼,雖然嘴上總說不許他離開皇宮,但其實宓安想走也不會有人攔着。
哪怕身死,景煦也安排好了宓安後半生的一切。
“啪。”
“公子?”
宓安看了眼被他捏碎的茶杯,道:“無事,我沒受傷,不用事事都告訴你家殿下。”
影七沒有回答,宓安知道,他肯定會事無巨細回禀景煦,不過他也懶得計較,揮手讓影七退下了。
謹慎如景煦,怎麼會中了蠱呢。
宓安想事情時總想抓點什麼東西,從前喜歡抓景煦腰間的玉佩,現在景煦不在,茶杯又碎了,一時竟然覺得手裡空空,好不自在。
半晌,宓安無奈道:“你們誰去把景煦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