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暢搖頭笑：“趙信涵這小子……哈哈，他喜歡躲被窩裡學習，半夜打個手電筒，偷摸做題呢。”

紅布：“啊？他？哈哈哈，能看得出來，是個晝夜颠倒的。”

徐暢：“啧，我還是得說，天賦這個東西也就那樣，在我妹面前都是一般。倒是精力才是最高的天賦。你看江明那麼拼的一個人，身體也扛不住。”

紅布：“你還有妹妹？”

徐暢：“啊，鄰居家的……诶，江明！你提的什麼啊？”

思悅循聲望去，隻見樓道裡并行走來一女一男。

女生是舒遙。

男生則提着打包的餐盒，身材修長偏瘦，骨相偏冷，豐潤的唇線條平直，隻在唇角微微上翹。

她不太認識這個男生，不過聽徐暢的意思，對方應該叫做江明。

江明偏頭看向徐暢，瞬間笑起來，露出一小排雪白的牙齒，彎彎的眼睛像兩片柳葉。

江明提起餐盒，笑道：“給齊光帶的午飯。”

徐暢：“你都帶了啊，那我就不管了。”

江明：“嗯，我吃得快，順手的事，忘記跟他說了。”

徐暢：“好好好，正好你們一起備考吧，我先走啦。”

說罷，江明微微颔首，又轉回頭和舒遙說話，很快從思悅幾人身邊越過，向教室走去。

思悅隻隐約聽見他們在聊些上古史一類的。

江明似乎在說：“我上周翻到了幾卷新材料，古蜀的魚凫王可以拆字來理解……”

舒遙：“開明王朝的話，會不會是東西分布……”

思悅回頭望着他們的背影，隻見江明走進教室。舒遙隔窗笑着對齊光揮了揮手，又很快回到隔壁教室。

紅布猛地一拍思悅，問道：“你看什麼呢？”

思悅渾身一震，胡亂答道：“古蜀史，魚凫王！”

紅布：“啊？”

思悅搖搖頭：“我在說‘蠶叢及魚凫，開國何茫然……’”

徐暢：“哈哈，你走路還背詩啊。”

三人談笑着，來到食堂。

林章已經挑了個小角落，角落附近沒什麼人，四個人都有位置坐。

徐暢抱怨：“你怎麼找了這麼個角落。”

林章看了眼四周：“别的地方可不行，他們搶着坐下來，攔都攔不住。”

徐暢：“哈哈，是不是一群妹子來找你？”

林章：“不是啊，别瞎說。”

徐暢沖他挑了挑眉，也沒再就這話題說下去。

午後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

思悅幾人往午休的宿舍走去，愈發昏昏欲睡。

天上飄蕩着幾縷白雲，風吹得地上的小花搖動。

風中大概帶着花粉，吹在臉上癢癢的，略微刺撓。思悅抓了抓臉頰，隻抓住了幾縷發絲。

發絲纏亂，怎麼也扯不清。她幹脆眯着眼，幾乎快睡着了。

紅布倒是精力旺盛，一路上都在讨論三國殺的玩法，還要約下次再玩。

林章微笑道：“其實大課間也可以玩，提神醒腦。”

思悅微微擡眼，瞥了眼林章。

她玩不來這種紙牌遊戲，一想到白日連輸，甚至有些陰影。

林章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在她視線剛瞥過去的時候，他就同步看過來。

他溫柔地笑道：“沒關系，多玩幾次就會了。”

雲層在他身後展開，像是翻湧的海浪，被風鼓吹着，高速流動。

天空一碧如洗，除了雲層再無參照物。

思悅竟恍然覺得不是雲層在飛逝，而是腳下的大地不過一葉小舟，正被風吹起船帆，遠航飛逝。

連紅布也忍不住歎道：“又到三月，聽說隔壁的早櫻都開了，真想去看看啊。”

林章望向天空，舒展的白雲倒映在他眼中。

他問：“這是什麼雲？”

思悅沒有多想，望着海波般的雲層，回道：“卷積雲，明天是個好天氣。”

林章忽然低下頭，盯着她笑道：“那就好。”

他聲線清清潤潤，竟流露出愉悅的情緒來，像是見到期待了一年的早櫻，正灼灼盛放。

午休結束，思悅打着哈欠，回到教室。

她迷迷糊糊地坐下，發覺齊光仍在不知疲倦地刷題。

她伏在他身旁，小聲問道：“你困不困？”

齊光停下筆，看向她：“還行，怎麼了？”

思悅對上他的目光，不知怎麼就覺得臉有些熱。想要埋下臉，又不好意思完全躲開他，幹脆将下半張臉都埋進手臂，隻留一雙眼在外面盯着他。

她雙眸彎彎道：“徐暢說你體力好，不需要午覺休息，居然是真的。”

“體力好？”齊光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含笑反問。

思悅伸手道：“分點給我吧，我為什麼每天都這麼困啊？”

說完，一陣哈欠襲來，她眼角都溢出了淚花。

思悅打了個哈欠，歎道：“你看，一說困就犯困。”

伸出的掌心忽然被齊光拍了一下，不疼，聲音也輕，但酥酥麻麻的，過電似的往靜脈裡鑽。

她蜷起手指，恰好握住齊光的指尖。

可能是真的太困了，她也沒力氣再松開手，松松握着他的指尖輕晃，嘟囔着：“怎麼打人呀。”

齊光勾住她手指，随她輕輕地晃，像是小船在搖晃在水波上，他也跟着伏桌湊到她眼前。

他們的距離很近，有種同桌而眠的味道。但他一雙眼睛明亮璀璨，似乎閃爍着永恒的星星。

齊光的聲音環繞着她：“你可能是太無聊了，遇到難題就醒了。”

“你……”思悅有些結巴，在他身上的那道陽光的香氣裡，她思緒亂了，人也暈了。

她暈乎乎地問：“難題……你要參加什麼來着？”

齊光笑道：“數學競賽市賽選拔，沒什麼問題，你别擔心。”

思悅點點頭，頭磕在桌上，差點又睡過去。

但桌上放了本筆記本，恰好做了緩沖，她磕上去并不疼。

筆記本自然是齊光放的。

應該是在她午休時，他就把她桌上的必用品準備好了。

至于影響她注意力的其他小玩意兒，她也不知道都被齊光藏到哪裡去了。

她困倦地翻開筆記本，大腦像生鏽的齒輪般，緩緩轉動，一卡一卡的。

齒輪突然卡進了正确的開關中，她猛地擡起頭，急問道：“那我豈不是會打擾你嗎？”

齊光問道：“打擾什麼？”

思悅：“占用你時間啊，收拾書桌，還有問你問題……”

齊光笑道：“所以你最好乖一點。”

“有道理……”思悅恍惚地點頭，“等會兒，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