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沒多久,又開始反複玩起文件夾來。這夾子上長了兩個兔耳朵,她每挑一下,兔耳朵就會晃動半天。
齊光歎了口氣,從她手裡搶過文件夾。
他說道:“……還是我來吧,是我的問題,沒想到你收拾東西本身就足夠走神了。”
思悅托着腮,看着他幾乎如閃電般,将她的桌子清理完畢。
接着,齊光翻開她的練習冊,說道:“開始吧,我盯着你寫。”
思悅撇了撇嘴,學他說話:“我盯着你寫。”
齊光笑道:“别鬧,加油吧你。”
思悅看了眼題目,還沒讀完就要走神。神思剛飄出去,就被齊光敲了敲桌子,強調:“做題。”
“哦。”她用力撓了撓頭發,繼續看題。
反複幾次之後,她居然真的專注下去了。大概是周圍沒什麼小擺件讓她玩,她就一心鑽進題海裡,直到上課才被齊光拍醒。
她依依不舍地擡起頭,看着老師書寫闆書,腦海裡仍跳躍着剛才的題目。
她忍不住走神思索,究竟哪種辦法能更好地解開題目。
齊光并沒有太多幹預她,隻要她不再去亂塗小人,就随便她怎麼和難題孤軍奮戰。
時間很快流過,太陽沉入城下。
晚自習的課間,紅布拉着她要出去一趟。
彼時思悅正同一道邪惡的數學題搏鬥,以筆為刀,砍得飛起。
筆迹綿延不絕,仍追不上她高速運轉的思緒。
紅布拉着她,催道:“走嘛,走嘛。陪我去一趟高三的教學樓嘛。”
思悅筆鋒一拐,擡起頭愣愣地看着紅布。
她思緒還沒收回,正在數字的海洋裡沖浪。
紅布說了好幾聲。
思悅才恍惚着問:“啊?你要去哪兒?”
紅布:“高三,有個學長的東西落我這兒了,我得還回去。三個月後就高考了,現在高三都沒人走動,我不好意思一個人去,你陪陪我吧。”
“可是……”思悅看了眼手中的題目,又看向紅布。
紅布的表情焦急又委屈。
這份情緒感染了思悅,她沒法拒絕紅布。
齊光在一旁說道:“去透透氣呗。”
思悅迷糊地點點頭,其實腦袋還在同那道題搏鬥,根本沒記住紅布說要去哪裡。
她茫然地起身,自行向外走去。
紅布:“你往哪兒去?”
思悅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沒應她。
紅布拍着桌子,似乎想找什麼。
但思悅的桌上空空如也,紅布急問道:“你桌上的東西呢?”
思悅:“昂?什麼?”
紅布:“給我把尺子。”
思悅掀開草稿紙,對着空桌子翻了一會兒,突然回過神:“啊?你要什麼?”
紅布:“尺子!尺子!我要揍你個小王八蛋。”
思悅彎腰在桌肚裡找直尺,莫名其妙地問:“幹嘛要揍我!”
紅布:“你到底在想什麼啊?為什麼一直不聽我說話!”
“應該在想題目?”齊光翻出思悅的文具袋遞給紅布,“東西都在這裡。”
紅布奪過她的文具袋,惡狠狠地瞪着齊光,問道:“你成她代理人了?為什麼在你這裡?”
齊光笑道:“避免她走神。”
紅布從文具袋裡拔出直尺,像是女戰士揮舞長刀一般,劈砍向齊光。
她叫道:“不要欺負小朋友啊。”
齊光擡臂擋住紅布的攻擊,翻手奪回直尺,拍在桌上。
紅布向後跳躍,做出備戰動作,問道:“你要幹什麼?”
齊光略帶無語道:“透氣。”
說罷,他起身走向門外。
紅布視線迅速在他和思悅兩人身上逡巡,她急問思悅:“到底什麼情況?”
思悅搖頭:“你在問什麼啊?”
紅布直指她的腦袋,說道:“你看你,坐他旁邊才幾天啊,你都變成傻子了啊!我說話你又不聽,幹嘛這麼聽他的話啊!”
思悅:“有嗎?我聽他的話?你瘋啦!”
紅布:“你自己說,是不是我讓你陪我出門你不聽,他讓你透氣,你立馬點頭?你個小王八蛋,我……”
紅布抓起直尺,在空中揮舞半天,似乎想再砍思悅兩下。
但實在無從下手,她最終拍在桌上,說道:“你要氣死我,氣死我了!我不管,你必須聽我的,優先聽我的!”
兩人走出門時,紅布還氣鼓鼓地罵着齊光:“混蛋齊光,你憑什麼聽他的?你怎麼能優先想着他?我現在立刻馬上要和你絕交一分鐘!”
思悅:“你在說什麼啊,誰想着他啦!不要亂說啊……我在想着我的數學題。”
紅布眯了眯眼,問道:“你保證?”
思悅:“我保證啥呀,我那道題還沒算完呢。”
紅布氣哼哼道:“我勉強原諒你了,反正你必須把我放第一位。别被外面的小狐狸迷了眼睛!”
小狐狸?什麼小狐狸?
思悅被這形容逗笑了,回頭看了眼齊光。
他正倚着欄杆吹風,夜風吹動他衣角,他仰頭眺望春夜的繁星。
他站得有些遠,身上的燈光也有些闌珊的意味。
從某種角度說,竟真有些像星幕下獨行的狐狸,正甩着蓬松的尾巴,等待流星雨和極光。
思悅抿住愈發失控的笑意,被紅布推了一下。
紅布憤憤地說:“你又在笑什麼?”
“沒笑什麼。”思悅剛要轉頭,笑意卻凝在唇畔。
她看見齊光主動同一個女生打了招呼。
她立刻躲開視線,對紅布急聲道:“是不是快上課了,我們去高三得快一點,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