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牽手,在樓道裡狂奔。
夜風灌進思悅胸口,她眼前不斷浮現着剛剛的場景。
齊光在笑,笑意溫和,是她從未見過的輕松模樣。
那個女生……
她記得那個女生,是舒遙。
她這樣臉盲的人,居然隻憑一眼就認出了舒遙。
她不知自己怎麼會突然心跳得這麼快,這麼害怕。
而且腦海裡的場景,她怎麼甩也甩不掉。
思悅幹脆沖刺起來,拖着紅布穿過樓棟連廊。
不知跑了多久,她才停在高三的教室門口。門裡雪白的燈光直射天際,照得她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暈暈乎乎。
思悅摸了摸滾燙的臉頰,臉頰沁出了一層薄汗,她在走廊中來回踱步,完全沒有注意紅布在做什麼。
紅布探頭對教室裡的人說:“你好,我找一下傅宇哲學長。”
一個明朗帥氣的男生從教室裡走出,笑着對紅布道:“你好,你就是紅布吧。”
紅布點頭:“學長,你的學生證!”
男生:“叫我傅宇哲就好,謝謝你跑這一趟,不然我再去補辦也很麻煩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門口閑聊。
思悅心情亂糟糟的,趴在走廊上,學齊光望着天上的星星。
夜風清涼,校園燈火通明,頭頂的北鬥七星長明。
思悅點着星星,喃喃:“瑤光,開陽,玉衡……”
衣袖忽然被紅布一扯,思悅才回過神。
紅布已處理完自己事情,問她:“幹什麼呢?”
此時,夜風将她燥熱的心吹得涼爽又飽脹,思悅平複下來。
她強作淡定地回答:“我在數星星呢,你看這是北鬥七星……”
她指着頭頂的七顆明星,同紅布說道:“橫在頭頂的這幾顆就是。鬥柄東指,天下皆春,所以那邊是東。”
紅布雙眼一亮:“哇,真的诶!原來這就是北鬥七星啊。”
叮鈴鈴——
樓棟裡響起上課鈴聲,兩個人俱是一驚。
紅布拽上思悅,就往高二的教學樓狂奔。
紅布叫道:“完了完了,上課了,我們快回去。”
兩人竄進連廊。
連廊連通高二與高三之間的教學樓。
她們原本是從連廊穿過來的,如今原路返回,眼前卻擋了一堵牆。
上課鈴聲還未停,紅布急得團團轉。
紅布:“啊?鬼打牆嗎?怎麼突然多了堵牆啊。”
思悅:“樓層不一樣吧,我們是頂樓,他是三樓的藝術班啊……”
“有道理!”紅布又拽着思悅爬上頂樓,竄進頂樓的連廊。
結果這回擋在眼前的不是牆,又換成了一座大門。
兩人面面相觑,思悅問道:“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不管了!”紅布直接推開門,“肯定是連廊防火門放下來了。”
門後一片寂靜,一室美術生一齊擡頭,望向她們。
他們手中還拿着畫筆,畫紙上沾滿了鮮豔的油彩。
思悅被這一群人盯得渾身不适,立刻後竄出三米遠。
紅布連連彎腰抱歉,關上門。
紅布一臉絕望道:“救命啊……這是什麼校園無限流嗎?我怎麼就迷失在這破連廊啊!”
思悅無奈地透過窗,看了眼天上的星星。
等會兒?這邊不是東嗎?
思悅叫道:“我們跑反了啊!樓層不對,方向也不對!”
她拽着紅布向東方奔去,這回才穿過真正通往高二的連廊,回到教室。
教室裡,一片紙筆接觸的沙沙聲,同學們都在低頭寫試卷。
原來是老李趁着晚自習,給大家來了場小測試。他教的是物理課,今晚考的也是物理試卷。
晚自習的時間已過了将近二十分鐘,兩人灰溜溜地鑽進教室,看見講台上的老李垮着一張臉,臉色冰寒。
思悅縮着頭,回到座位。
她桌子上攤着一張雪白試卷和一支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原先丢下的直尺和文具袋都被清理得很幹淨,應該是齊光做的。
她剛坐下,齊光皺眉看了她一眼。
看見他的眼睛,她心情忽地一沉,腦海裡浮現他同舒遙談笑的場景。
思悅僵硬地咧開嘴,沖他笑了一下,低聲問他:“老李什麼時候來的?”
齊光并未理她,轉頭去刷英語閱讀了。
思悅略有些不開心,撅着嘴翻開試卷。
哦,題目挺簡單的,她瞥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難怪齊光在看英語……他肯定早就刷完這張試卷了。
思悅下意識看了眼齊光,他正低頭填寫什麼東西,忽然轉頭同她對視一眼。
思悅茫然地眨了眨眼,他竟歎了口氣,悄無聲息地推來筆記本。
頁腳寫着一行字:噓,老師在看你。
思悅渾身一僵,立馬瞥向講台上的老李,果然正眯眼盯她呢。
她迅速提起筆,嗖嗖地往試卷上填答案。
試題太簡單,她填完答案難免有些犯困,便用下巴撐着筆尾,靠疼痛來讓自己清醒一些。
下課鈴響起,驚得她腦袋砸上桌,老李已走到她附近,敲了敲她桌子。
她囫囵驚醒,試卷已被老李拿走。
老李翻開瞥了一眼,說道:“做完了是吧?跟我來一下。”
思悅歎了口氣,認命似的跟着老李出門。
她和紅布一起站在樓梯間,聽老李斥責:“考試遲到這麼久?你倆去哪兒玩了?下課十分鐘不夠你們用是吧。”
紅布小聲道:“我……我們上廁所了。”
老李:“上廁所要這麼久?還是兩個人手牽手跑回來,你當我是傻子?”
思悅:“我們真是上廁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