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反複加練,上午的訓練一直到十一點半才吹響解散的哨聲。十一點的時候特别燥熱,來旁觀的同學紛紛回去了,直到哨聲響起,過道樹蔭下剩下的人比場上訓練的人還少。
大家都累得不想說話,都緩了好一會,直到肚子咕咕叫才回過神來,小呆湊過來問李免,參謀世界三大難題之一,“中午吃什麼,班費充足,披薩吃不吃?”
李免拿起自己的書包,剛坐下來,就看見球場圍網外面樹蔭下長椅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我不和你們一起了。”
他就靠最後一口氣撐着去找肖櫻。
一走進樹蔭裡,渾身針刺般的灼熱感瞬間消散,肖櫻從手機遊戲裡擡頭,朝李免招手,李免幾乎是飛奔過來在肖櫻身邊坐下,當身體完全靠在長椅上後,李免渾身松懈下來,抱着書包舒服地長歎一口氣。
小呆拍拍手喊着場上其他五班的人,“走走走,一起買冰可樂去!回班裡點外賣吹空調!”
涼爽的風一縷接一縷,溫柔拂去身體上的疲乏,李免歪倒輕輕把頭靠在肖櫻的肩膀上,等她把這局遊戲打完,目光看着幾個球場上不同班級訓練的隊伍逐漸解散和離開,直到整個操場上隻剩他們兩個人。
頭頂層層疊疊的樹葉被風吹得微微沙沙響,肖櫻垂眸,李免白玉無瑕的臉蛋上,有葉子縫隙篩落的碎金光斑在粼粼閃耀,烨然若神人。
遊戲打完,肖櫻也問出那個世界三大難題,“中午吃什麼?”
李免悶悶地回答,自帶鼻音的嗓音小聲說話時像撒嬌一樣,“不想吃東西。”
他以前說話并不這樣,有一年冬天寒潮特别兇猛,李免輕微感冒,去醫院開完藥後跟着父母回鄉下過年,在爺爺奶奶家又反複感冒,持續了一個月。
等過完年回到家裡才發現,感冒藥片就在家裡茶幾上動都沒動過,原來李免打包時帶錯了藥,把以前治療幻覺症沒吃完的藥當成感冒藥帶回老家,他一直吃錯藥,難怪感冒一直沒好,并留下了半永久鼻音這個後遺症。
李免更靠近一些,貼着肖櫻坐,肖櫻用手背撫摸他曬紅的膝蓋,李免的頭靠在肖櫻的肩窩處哼哼唧唧起來,“又熱,又痛,又無聊。”
細數這些委屈,李免一下就紅了眼眶,大顆大顆珍珠般的眼淚順着臉蛋滑落,“我一開始說了不來,他們非要把我的名字加上。”
“你太累了,下午别來了,還有那個節目表演也别去,閑雜人等好多,煩。”
李免幾次要說話,張口都變成低低的啜泣,他從小就是一哭就得先哭個夠才能好好說話,兩人都知道,所以安靜下來,給李免幾分鐘流淚時間。李免哭到眼眶薄紅,才深吸一口氣坐直起來,從書包裡拿出濕巾,一邊擦臉上的淚痕,一邊把剛才想說的話說出來。
“不累,我已經能跟上别人了。”
他已經休息夠了,哭夠了,上午剛分好位置,下午要開始學打法、練配合,他不想缺位。
“真的?”肖櫻語氣裡充滿質疑。
“真的。”李免點點頭,又抽出濕巾擦脖子,“就是身上全是汗,不舒服。”
他那别别扭扭的小性格,往往心口不一,肖櫻盯着他的臉看,想從他臉上确認出什麼,李免擦幹淨眼淚,朝肖櫻展露笑顔,“我好餓,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李免哭完再笑,白裡透粉,恰逢一陣微風吹動他的碎發,一張臉宛如一枝雨露初晴的薔薇花,搖曳生姿,惹人憐愛,肖櫻産生心跳加速、大腦停工的感覺,也不去管讓李免參加這個參加那個的小事了,一起吃飯才是頭等大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