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社報道,視頻中,疑似知名畫家顧啟堂的男人深夜乘坐黑色賓利來到舟海溪銘小區私人地下車庫,直到第二天清晨才乘車離開。據可靠消息,停留地點是月輝集團總裁嶽宴溪的私人宅邸……”
那是她第一次情緒失控地質問一個人:“嶽宴溪,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你要給我這樣的難堪?!”
嶽宴溪怎麼回答來着?
——“咱們之間,痛打小三的戲碼,就不需要了吧。”
禾謹舟此刻才問自己,在意的當真是自己的難堪麼?
還是讨厭對方竟不顧及“嶽宴溪”這個名字在衆人之中的聲譽,嶽宴溪,不該被作為桃.色新聞的主角被大家記住。
禾謹舟輕呼出一口氣,白色的哈氣落到窗戶上,模糊了那抹影子唇角的弧度。
總歸,人還活着。
***
門開了又關,病房重歸甯靜。
病床上的女人睜開眼睛。
幾個小時前還被下了病危通知的人就這麼醒了,配得上醫學奇迹的歡呼。
“嶽總!你!你醒了!”孫特助沒歡呼,是實實在在吓了一跳。
“氣醒了。”剛能說話,嶽宴溪吐字有點吃力。
那夫妻兩個來的時候,她是有意識的。
孫特助不知該怎麼接,摸摸鼻子,讪讪地說:“我去叫醫生。”
“等等!”嶽宴溪叫住他,“有沒有禾謹舟要離婚的好消息?”
一腳踏出鬼門關,就隻操心這?嶽總,不愧是你。
“啊,嗯,沒有。”孫特助腳趾抓地,一頭冷汗,生怕老闆又被氣暈過去。
他知道嶽總不是個玻璃心的人,但才經曆過生死,現在剛醒,保不準人就變得脆弱起來。
情這一關,古代君王将相有幾個能全身而退的?
小孩子都知道順治皇帝為董鄂妃削發出家的古代八卦,照他看,嶽總,快了。
“算了,我隻是做了個夢,果然是夢。”嶽宴溪還有些虛弱,還有失落。
病房忽然極其安靜。
“叫醫生吧,給我做個全面檢查。”嶽宴溪變得惜命,“我可不能先死。”她說。
遇難閉眼前,嶽宴溪混沌的意識裡,影影綽綽的是一隻套着翡翠镯子的纖細手腕,那刻最強烈的念頭,還想見手腕的主人一面,否則,她不甘心啊。
死過一次的人,多容易對過往的執念釋懷,活着,不比什麼都強了?
可她就是個圓規,這輩子,隻願意繞着那個圓心打轉。
怎麼轉,都是禾謹舟。
最風華正茂的十來年都等了,還差剩下的日子不成?
耗呗。
最壞不過是看人家兒孫滿堂。
兒,孫,滿,堂。
嶽宴溪看着手背上的輸液針,怎麼就那麼不順眼,一擡手,拔了。
“嶽!嶽總……”孫特助帶醫生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五官一縮,差點左腳絆右腳摔個狗啃食。
誰家姑娘愛好是拔針玩兒啊!
***
禾謹舟做了個夢。
下雨天,沒有傘的窘境,正好碰到嶽宴溪讓她搭了順風車回家,一輛張揚的紅色跑車。
下車時,嶽宴溪叫住了她。
“小禾主管,你忘了東西。”
“嗯?”
“你掉了這個。”
嶽宴溪攤開的手掌裡是一個小船形狀的書簽,金箔的,很精美的小物件兒。
“這不是我的。”
“那就是我送你的呗。”
為了方便跟站在車外的她說話,嶽宴溪腦袋歪到方向盤上,模樣有點滑稽。
“嗯?”禾謹舟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人。
“拿着吧,又不值錢。”
“好吧,謝謝。”
推來讓去不是禾謹舟愛做的事,那個書簽,大約還躺在哪本舊書裡,也算充分發揮了應有的價值。
有一點讓人在意的,是嶽宴溪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和明顯的針眼,還有從領子裡露出來的像是住院的人才會穿的衣服。
生着病的人,為什麼在雨天裡瞎晃呢?
滴答滴,滴答滴答。
窗外下起細雨,密密麻麻的,絲線一樣。
禾謹舟睜開眼,夢斷了。
似乎不是夢,而是以前真實經曆過的一幕,所見所感,卻比那時還要清晰一些。
多久遠的事了,那時候,她怎麼就對嶽宴溪的突然出現沒點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