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辦公室，教導主任光頭強先開口表揚了一波沈尋聲同學，口頭表揚還不夠，又當場洋洋灑灑地寫了四個大字——

見義勇為。

寫完還拿出他的紅章，在右下角蓋了一個。

教導主任本人平時沒什麼别的愛好，就愛練練字，毛筆字寫得尤其好。

毫不誇張地說，是周圍鄰居朋友們過年排着隊都想找他幫忙寫春聯的水平。

“這麼隆重啊。”楚日月的視線從桌上的字幅轉到沈尋聲臉上。

他半開玩笑地說：“是不是還得拿着這幅字和被幫助的當事人一起拍個照啊。”

“咔嚓，咔嚓”

教導主任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

他當即做出決定：讓沈尋聲和楚日月一個人站左，一個人站右，中間拉開他剛寫好的“見義勇為”手幅。

李新格在旁邊一直憋笑，程宇也一臉要笑還沒笑的樣子。

“咔嚓，咔嚓”

楚日月和沈尋聲的第一張照片就此定格：楚日月笑得滿臉開心，好似得了什麼大獎，沈尋聲一如既往地一臉平靜。

…

平靜不了一點的明芝女士嘹亮的聲音響起——

“誰敢欺負我兒子！”她說，“看我不削了他一層皮！”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明芝人還沒踏進辦公室，聲音就已經傳了進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吳敢的爸爸吳偉成開口攪和，“一個巴掌……”

“你兒子是隻蒼蠅，我兒子可是翡翠一般的人！！！”

明芝絲毫不想理會對方的胡說八道，對兒子楚日月眨了下眼睛：不講道理是吧，我們也會。

Action——

“媽，我頭好暈啊……”楚日月接收到信号，裝作要暈倒了，就近靠在一旁沈尋聲的左側肩膀上。

“看這小臉白的。”明芝一臉心疼地看着兒子說，“一點血色都看不見。”

楚日月臨場發揮，又加了點戲份，他突然往沈尋聲的嘴角湊近了一點。

沈尋聲驚地差點躲開。

“媽，沈尋聲和我說他右邊肩膀疼。”楚日月看似焦急萬分地說道。

受了“三塊排骨重傷”的是左邊肩膀，沈尋聲在心裡補充道。

“哎呦呦呦喲！我可憐的兩個孩子。”明芝憐惜又誇張地加強語氣，下一秒對着吳敢父子又變得氣勢逼人——

“放心，媽媽一定會為你們，讨！回！公！道！”

站在一旁的吳敢：那我還被吐了一脖子呢，沒人為我發聲嗎？

吳偉成想着胡攪蠻纏那一套不起作用，明芝别看是個女人，手段可不是吃素的，要不然能把她家事業做得那麼大，自己家生意還與她名下的某間公司多少有些往來。

不好撕破臉。

而且食堂這事要是上升到了校園霸淩，開除他兒子學籍可怎麼辦，都高三了他可不想再折騰給兒子找新學校，小孩子就是事多，幹脆就認了慫。

“快跟你同學道歉！”

“鞠躬啊！”

“叫你90度鞠躬，聽到沒有？”

“那我還被吐了一身呢！”吳敢憤憤地說。

“那是你自己倒黴，誰讓你閑着沒事幹招惹人家。”吳偉成不耐煩地說，“你要是有人家十分之一好，我還用得着操這個心。”

“我……”吳敢不服氣。

“要是不想讓你媽媽知道，就趕快道歉。”吳偉成威脅兒子說。

最後吳敢道了歉，吳偉成賠了錢。

教導主任光頭強讓吳敢在下周一的升旗大會上當着全校同學的面念檢讨。

“肩膀真的沒事吧？”明芝走近，手輕輕地撫上沈尋聲的肩膀，柔聲說，“謝謝你照顧日月。”

“沒事的，明女士，就是沈尋聲的衣服髒了。”

楚日月看沈尋聲好像在發呆，替他回答。

“現在身上穿這件是我的。”

明芝又笑着看向一旁的李新格和程宇。

“謝謝兩位小帥哥。”

“當然小聲也很帥。”

“多的不說了——”

“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

明芝明顯和大家很熟絡的樣子。

“這兩個月想吃些什麼，三餐加下午茶零食和夜宵，我全包了，你們找日月付錢。”

末了，明芝又笑着加了一句話。

“别給阿嬢省錢噢。”

最後，明芝和大家揮手再見，順便把沈尋聲那件髒衣服給提走了。

打開手機把剛才吳偉成賠的錢，又添了些自己的錢，加到公司定向給偏僻地區女孩送經期安心包的公益項目裡，明芝駕駛車離開學校。

…

正值下午第一節課休息時間。

一個小紙團從前桌降落到楚日月課桌面上打開的物理習題頁上。

“有什麼話是我們不能直接說的嗎?”

楚日月疑惑地對着紙團投來的方向。

“不是我，是二班的吳冰冰。”李新格回他，“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日月捏着紙條正準備打開，餘光看見沈尋聲漂亮的手指，頓了頓，“沈尋聲，你覺得寫的會是什麼？”

“漢字。”

沈尋聲一本正經地回答。

楚日月失笑，打開紙條之後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李新格轉回頭好奇地問他：“寫了什麼？”

楚日月搖搖頭：“沒什麼。”

…

“什麼顔色最好看，藍色還是紫色？”李新格坐在餐廳的椅子上舉着手機給旁邊的程宇看屏幕上的短裙照片。

“你要當女裝大佬？”程宇反問道。

“你穿女裝我都不會穿，”李新格說，“我小表姐問我呢，她是重度選擇困難患者。”

“月哥，要不你看看。”李新格說着把手機遞給斜對角的楚日月。

接過手機，楚日月低頭看屏幕，界面正好停留在紫色的預覽圖上。

漂亮的紫色。

熟悉的蝴蝶圖案。

熟悉！？

自己是在哪見過？

楚日月略一思索——

這不是和開學前一天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粉色長發女生，身上穿的那條有着蝴蝶圖案的紫色短裙一模一樣嗎？

不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

…

收起滑闆，拿在手裡，沈尋聲按下門鈴。

大門從裡面被人按下遙控打開之後，沈尋聲走進院子裡。

“小聲來了。”

一個面善的年輕女人看着沈尋聲熱情打招呼。

“快過來這邊坐。”

“菲姐。”

沈尋聲走過去，放下手裡的滑闆，在旁邊的洗手池洗了個手，在樹下的餐桌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餓了吧，先吃飯。”

張玉菲看沈尋聲簡直比看自己的親弟弟還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