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漸漸爬上海平面,桃花島籠罩在初陽的光輝下。
島上的一邊是島民們規律地日出而作,另一邊是陳家兄弟在木屋裡嚼着嘎嘣脆的烤魚發愁——木工都跑光了,他們沒法兒向上頭交木材。
不知躊躇猶豫了多久,陳财終于一拍桌子:“得去找那幫流犯!”
陳旺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突然被吓了一跳,猛地彈射起來,不可置信:“哥?真要聽那小丫頭片子的?你不怕她在給咱們擺一道?上頭知道咱們跟寫幫子人打成一窩,會吃不了兜着走的。”
“她說的對,我們沒有損失。”
“沒有損失?那些個木工隻幹三日,這叫沒有損失?!到時候交不齊木材怎麼辦!”
空氣突然安靜片刻,下一秒陳财突然指着陳旺,眼神狠厲,情緒激動,聲音顫抖着:“木材木材,你眼裡隻有木材!上頭那幫人是能給咱們多少好處?你忘記爹娘是怎麼走的了嗎!”
腦中一道驚雷劈下,陳旺怔在原地,訝異地瞪着陳财,片刻後洩了氣,聲音耷拉下來:“我知道了,我聽你的。”
陳财放下手,不甘地抿抿嘴,似乎不相信剛才那個大發雷霆的人是自己:“我太沖動了。”
島民們一大早兵分四路:甄氏帶着漁民捕海邊,木工們一半去砍樹,一半跟着李朔開墾種植棉花地,潛水小分隊跟着景玉茹學潛水。
本來大夥兒都是中午統一回到聚居點集合吃飯午睡,但捕魚小分隊忘記帶大瓦罐了,沒法兒把魚運輸到淡水池。
于是甄氏讓王嬸回來取瓦罐,王嬸後面還跟着一個人——不好好去開墾土地悄悄混到捕魚小分隊裡摸魚的景玉白。
王嬸忍不住說他:“你一個大小夥子嘞,又不是跟陽陽一樣的小朋友喽,幹活兒還偷懶。”
景玉白有些吃力,差點跟不上王嬸的步伐,小跑好幾步才趕上:“這不是怕王嬸你曬着?”
他說着取下頭上的鬥笠,轉手給王嬸戴上。王嬸拿他沒辦法,無奈地搖搖頭。
兩人哼哧哼哧快要抵達聚居點時,看到棚子下面靜靜地站着兩個人,日光強,刺得人睜不開眼,看不清那兩人長什麼樣。
景玉白:“那兩人是誰?大夥兒不都出發幹活兒了嗎?”
王嬸皺皺眉,二話不說往前走:“去看看。”
兩人到達棚子下,定睛一看,居然是陳家兩兄弟。
景玉白立馬擺出防禦的姿态,像遇到賊似的:“你倆來幹嘛?又想耍什麼幺蛾子?”
他已經成功被陳家兩兄弟的口頭禅傳染了。
或許是被提前警告過,陳旺竟然沒有一點就炸,在一旁乖乖等陳财發話。
陳财上前幾步,朝兩人微微躬身,頓了頓,開口道:“我們來找玉茹姑娘。”
景玉白一聽,難免想到之前他們惡劣的态度,還動手動腳,覺得他倆就是來找景玉茹麻煩的。
他正正要開啟“戰鬥模式”,王嬸立即把他輕輕往身後一拉:“你們來得不是時候,玉茹姑娘帶着人去潛水了。你們若是要來找她麻煩,就可以請回了。”
沒想到陳财面不改色,恭恭敬敬道:“陳某并非是來找玉茹姑娘麻煩的,是有要事商量。”
“什麼事?”
“我答應玉茹姑娘的提議。”
?
景玉白大腦空白了一下。
王嬸伸手指向另一方,道:“她帶人朝那邊潛水去了,能不能遇到就看你有沒有誠意了。”
“多謝。”陳财抱手作揖,和陳旺一起轉身朝她指的那個方向去了。
“王嬸,怎麼就這樣告訴他們了?若是我姐又出意外怎麼辦?上次在海上我姐差點就被他害死了。”景玉白不解,怒氣沖沖。
王嬸看着陳家兄弟的背影,搖搖頭,無奈地擺擺手道:“玉茹姑娘讓人給他們送魚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景玉白:“……”
陳家兩兄弟頂着烈日沿着岸邊一直走,走了一個時辰都不見海面或岸邊有人,但還是一直邊找邊走。
終于迎面走過來幾個人,渾身濕透,但臉上笑容洋溢,看着心情不錯,想必是剛潛完水。一看到他們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各位不要誤會,我們是來找玉茹姑娘的。”陳财道。
其餘幾人都鄙夷地上下打量着他們兄弟倆,壓榨勞動人民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但郭順想了想,片刻後反應過來,他指向海岸的另一邊:“喏,那邊兒,玉茹姑娘朝那邊去的。你要是敢動手動腳,咱們桃花島島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多謝。”兩兄弟又拖着沉重的雙腿朝着郭順指的方向走去。
兩人剛一走,潛水小分隊全員“噗”地笑了出來。
桃花島的島民很團結。
連續走了五六個時辰,天色逐漸黑下來。陳家兩兄弟的雙腿跟灌了鉛一樣,舉步維艱,唇幹舌燥,身體中的水分不斷蒸發,堪比走在沙漠,尋找景玉茹的熱情也随着天色偃旗息鼓。
“走不動了,不行了。”陳旺啞着嗓子往地上一坐,整個人軟了下來,“我看他們他媽的就是故意的,不是亂指路,就是那個小丫頭片子故意藏起來了。”
陳财止步,頓了頓,也跟着坐下,伸手一揩額前的汗,隻摸到沙沙的汗水析出物:“她應該料到我們會答應提議,會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