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慈看着屏幕上的冰雪皮膚，腦海裡浮現出程圻的冰山面孔，打了個冷顫。
默默換成了另一套黑貓皮膚。
遊戲好友【一葉扁舟】給她發來遊戲邀請。
邊慈接受邀請，和他們玩了一局。
成績還不錯。
她的心情暢快了不少，準備開第二局時卻離開了個隊友，遲遲組不上隊。
正好見遊戲好友申請列表裡有個不認識的好友申請，猜是之前随機匹配過的隊友，便順手同意了。
見對方在線，邊慈發了個邀請鍊接過去。
……
十點過半，夜幕低垂，城市燈光璀璨如星海，在濃稠夜色裡勾勒出海邊棕榈樹與别墅區的朦胧輪廓。
“你看你，一來就急着走，在這待着陪蟲蟲玩玩多熱鬧啊，非要回你那冷冷清清的房子裡。”
程澤洋把手上幾袋年貨塞進程圻後座，苦口婆心：“那個方韻是你嫂子表親家的小孩，年齡跟你差不多，挺活潑的，你就見見呗，就當交個朋友，你也要二十八了……”
程圻雙手插在褲袋中，遙遙站在車的另一旁，目光并不因他的話有什麼波動，事不關己的平淡語氣，一開口更是攻擊力十足，“我并不覺得二十八是什麼必須繁殖的年紀。”
“你……”程澤洋被他一嗆，“我知道你沒有談戀愛的想法，但是多個朋友也不是什麼壞事，也沒必要太抗拒……平時要多跟人接觸接觸，不要除了應酬就是一個人……”
車燈照亮男人眼角皺紋，程圻拒絕的眼神微斂，将嘴邊更刻薄的話壓了回去，微微颔首：“嗯，知道了。”
程澤洋這才滿意，又道：“表情别老是這麼冷酷，要多笑笑，你以前明明很愛笑的，怎麼現在——”
程圻的臉色更臭了幾分，“你以前話也沒這麼多。”
“好好好不講了，年紀越大越唠叨了……對了，你回去記得看我給你發的那個鍊接。蟲蟲的小學生繪畫比賽，你點進去，注冊個賬号，領十朵小紅花，幫忙投——”
話沒說完，程圻已經将手機解鎖，從車裡抛了過去。
語氣裡已有輕微的不耐煩：“自己操作。”
“哎呀沒辦法，養小孩就是這麼麻煩，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男人嘟嘟囔囔在手機上一通操作，将手機還給程圻時，還訝異一聲：“咦？你手機裡怎麼還有《星航求生》這遊戲啊？我還以為這遊戲就蟲蟲她們小學生會玩？”
“……”
程圻掃了他一眼，語氣幽冷：“這遊戲就是你家蟲蟲在我手機上下的。”
男人一哽：“哈哈……我回去說她。”
“沒事，是我給她玩的。”
程圻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流利地敲出一支咬進嘴裡，才拿起打火機，正準備扭到窗邊點煙。
瞥見車外的程澤洋，程圻動作一頓，旋即放下打火機，順便把嘴裡的煙拿了下來。
果然，程澤洋下一句就是：“這個煙還是少抽點……能戒還是戒了好，年輕的時候有壓力偶爾來一根還好，年紀大了就知道……”
“我知道。”
程圻：“習慣了，戒不掉。我少抽點就是了。”
室外夜晚風大，程澤洋卻沒回去，他看了眼程圻的臉色，才斟酌着說出了今天叫他來的目的：“我……前幾天去看了趟爸，醫生說他有點肺部感染，情況不是很好，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去——”
沒等他說完，程圻陡然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墨色車體猶如冬夜中無處可歸的烈獸，車燈撕裂了冬夜的沉寂，将蜿蜒的海邊公路拉成一條寒冷的光帶，延伸向看不見的黑夜。
驅車駛回小區停車場。
從後備箱裡取了份貓糧下來，汽車落鎖。
單元樓一層的聲控燈随腳步聲亮起，男人徑直走出大門，拐至不遠處的園林造景後，停在假山下某個小魚形狀的瓷碗前，蹲下身，熟稔地将碗中落葉撥開，倒進新鮮貓糧。
指尖在瓷碗邊緣敲了敲，假山後立刻傳來細弱的貓叫，緊接着有兩隻白色小身影飛快跑了過來，腦袋蹭得黃灰的兩隻小白貓豎着尾巴，在程圻腿邊來回撒嬌，細小的白色絨毛蹭到高級西褲上，留下一層輝光。
瘦小的小腦袋還不如程圻兩指寬，他隻攤開手心，兩隻小貓便能将自己整隻送進他寬大的掌心裡，任他揉摸。
程圻垂眼俯視指邊小家夥，笑意從嘴角舒展，“吃吧，小不點兒大。”
假山上落葉又咿呀一聲，一顆沒有見過的小腦袋從樹葉後探出頭來，謹慎又好奇地盯着假山下的龐然大物。
程圻看着它，沒有說話，既沒有邀請，也沒有驅逐。
它也很警惕，與他四目相對沒有走近，隻是目光時不時移向這個巨人腳邊的貓糧碗。
片刻，還是食欲戰勝了理智，它從假山上跳了下來，沖到貓糧邊大吃兩口，嗚哇叫着，嚼着食物跑到程圻手邊蹭兩下。
程圻這才再度展開笑意，帶着薄繭的食指蹭了蹭貓咪的小下巴。
“這才對。”
清脆“咔哒”一聲打火機響。
程圻打開手機，視線落在那個充滿少女心的遊戲圖标上。
正準備删除，煙灰被風吹落在屏幕上，大拇指擦拭時無意點擊屏幕。
遊戲啟動。
一個穿淺紫色水手服的黑發二次元女孩跳入主畫面，俏皮地沖屏幕招招手。
“戰鬥之前，先換個裝吧~”
可愛配音從屏幕裡傳出。
程圻眉心一抽，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眼。
正準備退出遊戲，屏幕右側彈出一枚紅色小信封。
您的好友【邊慈cicici】邀請您一起遊戲！
接受or拒絕。
“……”
程圻保持着豎向單手握手機的手勢，隻是将手機橫了過來，歪了歪頭。
目光定格在屏幕彈窗上。
邊慈。
同名麼？
煙霧從嘴角徐徐吐出。在彈窗上的倒計時圈即将轉盡時，程圻鬼使神差地點了【接受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