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聽着,默然了一會兒,低聲開口,“大人,我有兩個舊仆來尋我了。”
溫煦然一愣,随即關切問着,“可是信任之人?”
沈淵一怔,信任之人?他有些意外,大人第一句問的,是否是可以信任的人?
沈淵怔然過後,深邃幽深的眉眼慢慢的柔和了下來,甚至帶上了幾分笑意,“是信任的人,我有一些仆從,對我頗為忠心,此番也是暗地裡尋我好久,才找到我的。”
溫煦然心頭放心了,笑了笑,“那沈兄可是要回家了?”說罷,又有些遲疑,“可是,孫大夫說的你臉還需要再針灸一些時日,還有藥泥也要敷上一段時日的。”
沈淵微微皺眉,“大人是想趕我走?”
溫煦然訝異,“那自然不是!”
沈淵聽了,眉眼舒展,站起身微微點頭,“大人,我那兩個舊仆,叫慶雲慶豐,待他們明日到來,我讓他們給大人請安,之後,大人盡管使喚他們。”
溫煦然聽着,笑了起來,“如此,今後有他們來照顧沈兄,我也放心了。請安就不必了,跟俞伯說一聲,也好安排一下住處等雜事。”
沈淵沉默,看着溫煦然臉上的淺淡溫和的笑,大人這是沒有聽見他的最後一句話?還是裝作沒有聽到?
罷了!
沈淵轉開話題,“大人,這是我寫的一點東西,還望大人賜教。”
說罷,便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冊子雙手遞給溫煦然。
溫煦然忙雙手接過,笑道,“沈兄親筆所寫,定然是要拜讀一二。不敢說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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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信和主簿謝南雲直至黃昏爬上了天空才匆匆回到縣衙。
縣衙前堂的大圓桌坐滿了人,溫煦然坐在首位上,左側沈淵,右側趙信,緊跟着便是謝南雲,陳良壽,陸拾。
今晚的這桌晚膳菜式不多,但燒肉一大盤,肉包子兩大碟,還有一鍋炖菜,素炒青菜,炖湯。
黃婆子笑呵呵的和俞伯送上了最後的兩大盤炸丸子,一邊說着,“大人,這是我們姑娘的一道家傳菜,是魚肉和豬油,還有蓮藕粉做的,您試試。”
溫煦然笑着道謝。
随後黃婆子和俞伯退下了,溫煦然就舉起筷子示意衆人吃飯,一邊說着,“今兒個就沒有酒了,等下雨了,我們再好好喝上幾杯!”
“大人客氣了。”陳良壽說着,恭敬拱手。
“哎呀,就别客氣了,快吃,快吃,吃完還得去幹活呢!陸拾你吃快點啊。”趙信說着,帶着幾分不耐煩,忙死了!吃完還得帶着那些犯人回茶山牢地,還得去茶山牢地那邊盯着!
陸拾粗聲粗氣的應着,筷子就不客氣的直奔那盤燒肉了!
溫煦然有些心虛的幹笑了一聲,趙信最近手裡的事的确多了一些。咳。
一旁的沈淵瞥了眼趙信,夾起一顆炸丸子放到溫煦然的碗裡,一邊平靜開口,“能為大人分憂是我們的榮幸。”
趙信哼了一聲,随手夾起一塊燒肉放到溫煦然的碗裡,陰陽怪氣的開口,“那是!大人所想便是趙某所往!”
溫煦然輕咳一聲,幹笑開口,“吃飯,吃飯,大家都吃。”
“大人,那茶山牢地的犯人我們都登記的差不多了!明日開始輪換犯人來修路,不過,大人,作甚要輪換啊,這忒麻煩了。”趙信說着,一邊大口大口的扒拉着飯。
沈淵皺眉,堂堂景國大将軍的兒子,居然吃飯如此不雅!
“輪換也是為了安定。”溫煦然輕聲說着,一邊給沈淵夾了一個肉包子,給趙信夾了一個炸丸子,又給謝南雲和陳良壽分别夾菜。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陳良壽似有所悟,随即笑道,“大人,今日修路進行得很順利,我明日就先前往北街那邊跟大夥兒說說修路挖井的事。”
“好,辛苦老縣丞了。”溫煦然說着,笑着端起湯碗,“大家辛苦了,辛苦了。”
“不敢不敢……”
“哎,大人,說辛苦就見外了!”
“吃飯!吃飯!”
……
沈淵看着桌上的人,這邊趙信又跟陸拾說着那茶山牢地犯人押送回去的問題,這邊陳良壽和謝南雲說着天水縣整理百姓戶籍的事……
而他身邊的這個人,又偷偷的将他夾過去的魚肉給扔到旁邊趙信的碗裡了。而那趙信毫無察覺,大口大口的吃飯。
沈淵,“……”
就這麼不愛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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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用完了晚膳,衆人喝了茶,就很快匆匆各自辦事去了。
溫煦然喝着茶,看着還沒有離開的沈淵,便拿過一旁大書案上的一卷冊子,對沈淵開口笑道,“沈兄這篇《旱災六議》寫得真好!”
沈淵看着溫煦然,拿過冊子,低聲開口,“可是對大人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