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然慢步走向偏院,路上看見抱着冊子的陳良壽,便喚住了陳良壽,“老縣丞,煩勞為我尋天水縣的地圖來。”
陳良壽一愣,随即恭敬應下,“是,隻是天水縣的地圖已經好幾年沒有重新勘正了,怕是有些不準确。”
“沒事,我随便看看的。”溫煦然微笑說着。
随後,溫煦然背負雙手,慢步走向了偏房。
偏房裡,沈淵正靠着卧榻看書,這房間看似不大,但卻是樣樣齊全,布置得很是周到仔細。
忽然聽到了腳步聲,沈淵立即擡頭看去,随後站起身,拱手,低沉沙啞的聲音開口,“大人安好。”
“沈兄,你年長于我,我們私下見面,你喚我一句煦然即可。”溫煦然有些無奈的說着。
之前喚他公子,如今喚他大人。
但溫煦然也隻是這麼一說,随即轉開話題,神色認真的說着,“沈兄,孫大夫的醫術很厲害的,你要好好的聽他的話,盡快把病治好。”
沈淵拱手應下,“是。”
“還有,不要太勞累了,我那些賬本不急的。”溫煦然說罷,就笑着轉身,“外頭事忙,我先去忙了。晚膳記得要用完。”
沈淵微微擰眉,看着溫煦然匆匆離去的背影,忙?忙什麼?小小的天水縣有什麼可忙?
“主子!”獄十三瞬間閃現,跪地伏首做禮。
“大人今日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沈淵聲音平靜的問道。
獄十三先是一愣,他來此可是要禀報其他事的,但是主子發問了,他自然是要恭敬回禀,于是,獄十三仔仔細細的禀報着,“回主子的話,大人今日去了天水縣下屬的小柳樹村,周村,去了茶山牢地,還去了西街仁春堂,為主子請回了孫大夫。”
禀報完,獄十三心頭偷偷的松了口氣,還好之前他有讓人盯着溫大人。
沈淵微微皺眉,大人來天水縣兩個多月,天天出門天天去四處閑逛,天水縣的每個地方,大人都已經看了一遍了吧?
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今日起,你親自跟着大人,大人身邊有昔日景國大元帥趙成斌之子趙信,小心些。”
獄十三心頭一凜,随即恭敬應下,又低聲禀報了送信的情況後,就轉身瞬間消失。
沈淵慢慢的回到卧榻上,看着手裡的書,這是大人送的史論……
“沈兄,一個人待着怕是會有些無聊,我有些賬本,還有幾本書,沈兄得空看看如何?”
“能為公子效勞是沈某的榮幸。”
“喊我煦然就好,沈兄客氣了。”
……
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對他的照顧可謂是十分細心,待人溫和有禮,既尊重于他,又不會過分幹涉他,或者要求他去做些什麼。
可這也是因為在他溫煦然的眼裡,他沈淵就是他随手搭救的一個人而已。
與那些被人所救的貓貓狗狗,有何區别?
沈淵的眼眸,黑色如同墨汁一般,一點點的陰沉下來。
******
溫煦然回到府衙正堂,恰好陳良壽找出天水縣的堪輿圖。
“……大人,這是我們天水縣的堪輿圖,大概有十年沒有重新修整過了,額,恐怕有些不太準确了。”陳良壽說着。
“沒事,我就是看看。”溫煦然攤開地圖,仔細的看了起來。
陳良壽伸出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青年俊秀沉靜,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地圖,似乎都是在劃水道?
“老縣丞,我們天水縣的水道就隻有這一條明河嗎?”溫煦然盯着地圖,若有所思的問道。
陳良壽愣了一下,随即點頭,“明河的确就是我們天水縣的河道,不過我們有落霞山,也有兩界山,這兩座山裡都有山泉,還有溪流……”說到這裡,老縣丞頓了頓,遲疑的開口,“老爺,這是……”
“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下雨了。我也隻是有些杞人憂天,随便看看,問問。”溫煦然笑笑說着,一邊溫和開口,“老縣丞,我要修路,接下來你要負責此事。”
陳良壽呆了呆,啊,修,修路?不是啊,剛剛不是說水道的事情,怎麼就跑到水路上去了?
溫煦然拿過書案上的冊子,遞給陳良壽,一邊說道,“這是我寫的關于修路的方法和流程,老縣丞拿去看看,不懂的盡管來問。”
陳良壽忙應下來,看着溫煦然又低頭盯着地圖研究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開口,“老爺,往年若是遇到旱年……我們也是這般過的。”
溫煦然一愣,擡眼看向陳良壽,這般過的?随即,溫煦然反應過來,笑笑開口,“啊,我大概知道一些,老縣丞不必擔憂什麼,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陳良壽隻好恭敬拱手應下。他雖然很想問問好端端的幹嘛修路,如果擔憂幹旱,難道不是應該準備旱情後的救災問題?然後修路的這個費用,人手要怎麼辦?但眼前的這個年輕的老爺似乎和往常來這裡走一圈的老爺們都不太一樣,陳良壽不敢随意發問,便恭敬拱手,然後退下了。
而溫煦然在琢磨着這份地圖好久,還是皺起眉頭了,他于水利這方面還是不太懂,哎,得找個懂行的人過來才好。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了。
俞伯送來了膳食,溫煦然看了眼天色,便示意俞伯送到外頭回廊上去吃,回廊外的院子裡已經點起了燭火,還點起了驅蚊草,這是今天的孫千機走前留下的,說是夏日蚊蟲多。
這驅蚊草跟以往他所知的不太一樣,味道很好聞,且效果似乎很好,他坐在這個石桌上用膳,喝茶,都沒有被蚊蟲滋擾。
“公子,趙信公子還沒有回來,他剛剛讓人回來說了,說是茶山牢地那裡還沒有點好名單。”
“嗯,沒事。”溫煦然端起茶慢慢的喝着,看了看天空,想到了沈淵,便問道,“沈兄可用了晚膳和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