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識硯倒了杯水,坐在他對面。
宵何若有所思,“這裡的都是你哥買的?”
“嗯。”半杯水落肚,他的喉結順着滾動。
“……哦。”宵何的尾音向下墜,聽起來有些失落。
還沒等溫識硯細想,他自己就已經開口了,
“那個……班裡沒人給你送啊?就那個……班長,你們不是很要好嗎?”
“你不是送了?”溫識硯道。
“我的不算啊,我說的是其他人。”
“那沒有。”
宵何噎住,彎彎繞繞的怎麼都切不進重點。
溫識硯看着他,餐廳橘黃的暖光給氣氛點了根香薰,眼神拉扯着,誰都不挑破。
秉持着掏不出就拉倒,他也沒有很想知道。
好奇心人皆有之,想知道一下又不犯法。
他就是八卦!
宵何臉都快擰巴在一塊了,嘴巴就是不哼唧出聲。
“他們都不知道我生日。”溫識硯解釋道,再不說這家夥要炸毛了。
“……就我知道?”那季雲手裡提的是什麼?
“班裡是,”溫識硯停頓,“班外不是。”
宵何眼底劃過一絲竊喜,假裝抿口水,一臉“我就是随口問問,我什麼都不想知道”的态度。
“還有季雲。”
“哦哦,我知道。”宵何眼睛遊移不定,聽起來有些故作輕松,“你們很熟嘛。”
“我們初中都在校隊。”
“這個我聽說了。”宵何道。
溫識硯進家門後就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脫了,身上隻穿着一件米色長袖,衣服略寬松不影響少年身型的勾勒。
他的長相是宵何不可否認的精緻,五官俊朗,上揚的眼尾,看向他的時候總感覺像盛了一汪水。
“嗯。”溫識硯嘴唇抵在杯壁上,唇角弧度若隐若現。
他故意的。
話不說完,求知欲在胸口亂竄,整個人都急躁不安。
宵何坐着是一點都不淡定,桌底下的腿小動作不斷。
他“嗯”個什麼啊?就校隊?沒了?
剛想開口,瞳孔倏地一滞。
心上一空,
我……這是怎麼了。
從未感知過的情緒,一被發現,竟嚣張地湧至全身。
宵何動作僵住,眼睛睜大,眼底的迷茫一覽無餘,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呆呆的。
“操。”宵何低聲咒罵了句。
“怎麼了?”
宵何擡颌看向他,四目相對,一句話沒說。
短短的十幾秒,他把溫識硯看了個遍,好似想通過看透他來看穿自己。
“……咳,沒怎麼。”略不自然地收回視線。
牆上的挂鐘對準十點,宵何猛地将杯裡的水一飲而盡,桌面和玻璃的相碰發出“哐啷”一聲。
溫識硯:“時間不早了……”
宵何:“我該走了……”
兩人同時出聲,本想勸人留宿的溫識硯話隻好咽回去。
“我先走了。”宵何抓起玄關上放着的車鑰匙,不等回應,頭也不回的跑了。
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了。
—
宵何離開禦和苑沒急着回家,開着車在街上飛馳着。
這個點道路很通暢,鋪面蓋來的風能讓他清醒點。
越想冷靜,溫識硯的臉就越往腦子裡蹦。
靠!這人有毒吧?!
宵何一路開到海邊,倚着車身看着橋欄下洶湧澎湃的大海。
手裡拿着罐冰啤酒。
手指剛碰上易拉罐的環,腦子裡倏忽響起溫識硯溫和的聲音,
“宵何,不準喝酒。”
聲音輕緩又帶了絲氣惱,他皺着眉頭的嚴肅臉一下就漾在眼前。
……
易拉罐被手指捏得有點凹陷,腦子裡的千言萬語隻凝結成一個“靠”字。
“不喝了!”
他真是怕了還不行。
一晚上的思緒都落不着一個平定,怎麼琢磨都總結不出他自己到底怎麼了。
他回來的時候,馮淮安就趴在他床上睡,這小孩睡相特别爛,一晚上好幾個姿勢。
他回來晚,有動靜肯定是會吵醒他的,宵何将他橫抱起,準備送回他房間。
剛走出房門,碰上何清起夜,她小聲道:“餓不餓?”
宵何搖頭,用下巴點點示意先把馮淮安安置好。
将馮淮安的房門合上,何清還坐在客廳,像是有話和他說。
宵何坐下,她還未開口,他就已經打破僵局,“馮銳又喝醉了?”
何清眉頭一皺,應答得很輕:“嗯。”
客廳很靜,靜到幾乎能聽到門外樓梯路過的鑰匙聲。
“宵何,高中結束後到你爸爸那邊去吧。”何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