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是松了口氣一般。
東昆之前是昆侖山東脈貴族的總稱,後來才演變為陸家,細說起來也是北涼建立後的事了,雖說出了個武舉魁首,但也隻堪堪夠得上新貴的門檻。
昭陽笑出聲來,反倒讓這肥頭大耳的忌憚。
如今這年頭,能當上如此威風的女官,尤其是軍中的官,家中必然是四方大族,反倒讓人謹慎。
他又問昭陽,不知她是哪家的女君。
昭陽和我對視一眼,大笑起來,拿槍尖指着他,嚣張跋扈道:“北涼蕭氏,正一品勳翊護國昭陽長公主,蕭文珠是也。”
昭陽公主的封号代代由女子承襲。
助我登位後,昭陽這封号背後的顯赫更上一層,我說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那第二絕對是她。
這些人全都傻了眼,連跪拜行禮都遲緩了不少。
我摸出一塊令牌,扔給陸惟君,“從今日起,陸惟君你在此擔任都督,等大軍行進到此地,幫着昭陽剿賊,順便從上往下捋一捋,我倒要看看,是什麼讓他們這幫酒囊飯袋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昭陽這才收了混不吝的笑,沖我抱拳道:“您路上小心。”
我點點頭,策馬繼續西行。
日夜兼程,終于趕在了祭月節當晚趕回了京城。今年仲秋暖風徐來,尚且沒有涼意,正巧過節,趕上了祭月,這座城池上空如繁星一般的祈明燈,好似趕夜路時看到的萬家燈火,陡然生出種歸家的好心情,令人倍感安慰。
我們之前約定在大明王宮過節,我連打理一番都顧不上,直接把馬拴在院中,穿過蓮池上的水廊直奔寝殿,遠遠就看到謝靈仙披上衣衫倚着門。
她望着映照着月光的寒池,目光幽澀不知在靜思何事,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謝靈仙沒有回頭,卻知道是我:“陛下回來啦。”
說完,才回首,沖我莞爾一笑。
我也沖她笑笑,身上陡然卸了力,連腳步都慢了下來,踱步到她身後想要她圈在懷中,但身上污穢頗多,還是把劍撐在地上,脫力似的坐在地上,弓着腰擡頭,和她一起在靜谧處看着夜色中如明河般的祈明燈。
謝靈仙見我沉默,俯下身,輕柔地摸摸我的臉,生怕驚擾我似的,說:“膳房還有團圓餅,陛下想不想吃?”
“想,很想。”
“那我去讓人端來。”
“等等,我給你帶了東西。”忽然想起什麼,我從懷中掏出來一個被裹的嚴嚴實實的長條,将布拆開,露出裡面纏着根紅條的桂枝。
謝靈仙已然猜到它的來處,“少時就聽聞青州的明通寺靈驗,既然是能讓陛下帶回來的,自然是那的桂樹枝吧。”
我點點頭,把東西遞給她。
這還是我磨了老主持半晌,答應給他不少香火錢,他才舍了我一條樹枝,還囑咐我好好供着,當時昭陽和陸惟君兩個憋笑憋的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