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快不行了。
其實我很想把他叫起來酣暢淋漓罵一頓,但是不論灌多少的藥,他也很難醒過來了,連呼吸都是在燃燒生命。
醫官們唯唯諾諾,始終不敢下定論。
我将一個老醫官扯到跟前,讓其他人退了出去,等到人走幹淨了,我才問他:“陛下如今還有多少時日。”
他汗如雨下,兩條腿如同虛置般癱軟地垂在地上,我盯着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已經有不耐煩,他才結結巴巴地說:“一……最多一月,不,不,若是再過了十七日,陛下還安然的話,若是不行……”
“那就是十七日。”
我一錘定音。
松開他的衣服後,老醫官捂着心口坐在地上,面如枯槁,心如死灰。
我道:“本宮又不會殺了你,這本來不就是為了修繕帝陵做準備麼。”
他的眼中這才恢複了一些光彩。
我讓人将他好好送回尚藥局,不得有一點閃失,尤其是在這十七天之内。
我要娶她,我要把謝靈仙拜為丞相。
嫁衣已經準備好了,官袍也準備好了。
這禁宮,還有整個長安,有為了這皇位謀算的,有為還未咽氣的皇帝賣命的,有的是為了自己的仕途,有的為了自己身後的世家,有了隻是為了些許錢财就可幹出腌臜之事。芸芸衆生皆有所求。
忠臣難求,奸佞橫野。
兇手竟是許許多多官員,我記住面孔的,或者沒見過面孔的,我要殺人,殺很多人,那些反對謝靈仙的,還有曾經鼓動把謝靈仙從我身邊送走的,甚至還有想攀附在謝靈仙身上貪圖好處的人——我統統要殺了,不能再留下絲毫禍患。
十七天,漫長的十七天。
這些日子裡,長安城中有關我要娶妻的流言傳的沸沸揚揚,我并沒有制止,任由它滋長壯大。
朝堂裡每個人聽到後的反應都被司察記錄的清清楚楚,他們其中有些人态度也非常微妙,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在心中衡量這件事,并且想出來對策。
這樣才能在最後一天徹底爆發開來。
謝靈仙百忙之中,我就會偷偷把嫁衣拿出來看,我怕她以為我隻是裝裝樣子,但實際上從幽州回來我就在想這件事了,想要的,不管怎樣,都要抓在手裡。
我受夠了被這些彎彎繞繞掣肘,這些天的郁悶,我遲早會還回去。
在第十七天的早朝,許許多多朝臣站出來,指責我是色欲熏心。
激烈的反對聲越來越多。
一張臉,又是一張臉。緊閉的殿門,缺席的老臣,我将身後的長劍抽出,拾級而下,反對聲因一顆圓溜溜的腦袋掉落戛然而止,血将紅色的官服染紅,流淌在黑玉磚上,幾乎和地面融為一色,血腥氣充斥着我的腦袋,我歪着腦袋,拿屍體身上的官服擦了擦劍。
我說——反對者,一路視為下毒的人。
他們後知後覺,我已經把他們自以為隐藏的天衣無縫的龌龊事剖開了,我根本不是來求他們讓我如願的。
我是來報仇的。
他們踉跄着起身,堆在一處互相拉着扯着扶着,往長極殿外跑,可惜雕刻着騰龍的殿門緊閉,根本無人在意他們的呼喊。
最後,他們走投無路。
才舍下了尊嚴,向我求饒。啊,真的是小看了我吧,不過他們一開始就認罪的話,我也是不會手軟的。
我本來是想和他們好好周旋幾年再說的,可是他們要聯合起來,對我的謝靈仙下手,這讓我怎麼忍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