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宮禮打扮,女官頭上一根朱钗都少不得,後來謝靈仙做了一國之相,倒是自在很多。
平日裡不著鉛華,即便是上朝也隻是多戴幾根玉簪子,絲毫沒有奢靡之意,倒是身上的官服平整的一絲不苟,連個帶子都系得規規矩矩。
我還問過謝靈仙為何不搞些金玉來裝點,她隻是說:“禁宮的寶貝至尊至貴,若臣想要,殿下必定會給,但臣這身官服可不是錢财寶物能買來的,當然要更加珍惜。”
我親手給她裹上衣裳,兜帽旁的白色絨毛緊緊蹭着臉,有幾分憨态可掬的意味。
我道:“還是差了點什麼。”
我凝神瞧着謝靈仙的素淨臉蛋。
她這纖長柳眉與淨瞳明眸已然足夠,但是今日上元,總該要熱鬧些才好。
我拉着她到銅鏡前坐着,用指尖蹭了些胭脂抹在她唇上,又在她額間貼了個珍珠蓮花钿,謝靈仙用指尖輕撫過額間,說:“殿下總是偏愛這種花。”
那是自然,她送的蓮圖,我還珍藏着呢。
謝靈仙原本垂着眼,可是我遲遲未有動作後,她又擡眼看我。
我道:“再多點綴反而有損神韻。”
我實在是喜歡她這雙眼睛。
燭火在她眼中跳動,淺色瞳仁中除了紅焰還有我情難自禁笑起來的模樣。
謝靈仙扶着我的肩膀站起來,從侍女手中拿過燈籠,卻也不看我了,隻道:“陛下,再不走,就晚了。”
我把繡着麒麟的衣袍換下,穿上和謝靈仙一般尋常富貴人家才穿的衣袍,坐上馬車出了宮,長安街巷依舊熱鬧,官道兩旁挂着大紅燈籠,把長安城上方的天空映照如同夕陽覆蓋。
空氣中彌漫着安逸氣息令我陶醉。
那場謀逆雖然讓百姓惶惶不安了幾日,可是這不同于外族打進來那種兇險,沒多久便該吃喝吃喝,該種地種地,并不費力就使得生活回到了正軌上。
我正要問謝靈仙想吃些什麼。
忽而有人策馬飛馳,雖然車辇馬夫都在盡力阻攔,那男子卻隻是揮着手大喝道:“快讓開,沖撞了小爺仔細你們的腦袋。”
近侍也指着他的鼻子,喊道:“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沖撞的是哪位貴人嗎?”
他神色一愣,手上動作想要勒馬,但是我這出行低調,隻帶了幾個仆從,這人還是沖了過來。
馬夫哼出粗氣,抽出來長鞭轉挑人抽不挑馬揍,一鞭子下去就把那纨绔子弟給甩了出去,撞在了一家買點心的商鋪門口的柱子上,那老闆被吓的差點飛起來,人群一時騷動。
我真是覺得好笑,好不容易不大張旗鼓出來一次,就碰上這檔子事。不過也是,若是我要帶着麒麟衛招搖過市,還輪得到這小子撞上我了麼。
我拿指尖把簾子挑開一條縫,看着這人抱着估計已經斷掉的腿哀嚎謾罵,不一會兒便有跟着他出來的家丁湧了上來。
“孟侍郎家的公子吧。”謝靈仙瞥了眼說道,見我疑惑,她又道:“眉目間有些相似,前些日子慶賀殿下封為儲君的宴上,我見過福甯公主和她的驸馬孟大公子,他們一家子都長得有些相似。”
原是驸馬的弟弟,怪不得如此蠻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