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眼皮都沒掀一下:“這打西邊來的,就是放得開,若是尋常的長安貴族,早就被打出禁宮了。”
我拽着缰繩上馬,穩穩坐在謝靈仙後面,至于這個金發男人,我是根本不願意搭理。
可是我越冷淡,這異族男人反而笑得越大聲,福安和福甯兩姐妹不知對他說了什麼,他看看我,又看看謝靈仙,忽然恍然大悟般大笑道:“原來殿下是要陪美人,難怪不願與我這粗人較量!”
我冷冷睨了他們一眼,扯了扯缰繩,不過我也不敢跑的太猛,以免過于颠簸讓謝靈仙不适,等謝靈仙适應我的節奏後,我就手拉缰繩,把将紗簾掀開,把手放到她的小腹上,用側臉貼着她微涼的臉頰。
宮中的繁瑣禮數,于我而言,什麼都不是。
又遑論一個異邦人的邀請。
我道:“本宮九歲那年,福安搶了我母後給我做的小玩意,我就去她宮裡,扯着她的頭發,把她扇成了豬頭,數月都沒出殿門,加上我平時就有些不近人情的樣子,所以她們不敢和本宮多說話。”
謝靈仙震驚地看向我,不過我沒告訴她,根本原因還是因為我的母妃是皇後,也是唯一的皇後。
因為北涼開國女帝和君後是一妻一夫,又向來子嗣單薄,女子亦可登基,所以格外注重嫡庶,帝後之子和其他帝子中間仿佛隔着千溝萬壑,根本無法逾越。
皇帝愛屋及烏,隻要我不把她們打死,皇帝不會治我的罪。
其實隻要不惹我,我不會随意發怒。
她們發現這點後,有時便團在角落偷偷瞧着我,自以為我不會注意她們,可是我要真多看她們幾眼,她們又亂作一團,互相扯着衣袖走遠了。
謝靈仙道:“殿下不知道自己冷臉多唬人嗎?”
“哦,是嗎,沒覺得。”我随口道。
忽然,我夾了下馬肚子。
黑馬疾馳起來,謝靈仙沒反應過來,手一下子握住我的小臂,整個人也往我懷裡縮,我又開懷大笑起來,還在我懷中的謝靈仙冷着臉,想用手肘頂我,我放在她小腹上的手便輕輕一抓。
謝靈仙渾身一震,又是不動如山的樣子。
跑了幾圈,我便勒馬下來了。
我看謝靈仙挺直了背,還在馬上觀望,我語氣讨好地喚了聲靈仙,她才扭頭看我。我嘴裡含了糖塊似的,黏黏糊糊喊了聲:“謝靈仙,謝靈仙!”
我沖她張開手臂,讓她抓着我下來。
“殿下,我們該回去了,這個時辰,尚衣局送的衣服該到了。”謝靈仙扯了扯嘴角,似乎欲言又止,卻最終别開了話。
她借我的手臂從馬背上下來,我低頭盯着她靴子上的晃悠悠毛球,忍俊不禁起來。
也是很久以後,我才知她想說的是,我總是像個癡情破落人。
我聽着不解,我明明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坐擁江山的女人,哪裡來破落一說,但是聽起來也不似罵人,我也就沒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