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她再請我便連借口都不找就推了,可這女人自讨沒趣,卻還要再請,真是一頂一的煩。
唯獨那年,謝靈仙進宮了。
這些大族的女子想要避開和皇室和交往,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小宴她是躲不掉的。
去年,我聽人說謝家要給謝靈仙安排婚事,傳到宮裡的時候,我聽着女官講起來,心頭卻不大舒服,可卻又不知道心裡堵着的氣是哪來的。縱然如此,可我又憑什麼來左右她的婚事。
而後過了數月,到了年底,又說謝靈仙身體抱恙,要跟着道士進山修行。
确實有女眷為了逃避婚事便借出家的名頭躲起來,即便是公主也不曾例外,但我卻不覺得此事一時半刻能成得了,謝家雖不是什麼虎狼窩,可這般轉折,定然不是他們所願。
至于内情,我卻無從知曉了。
謝氏老家遠在姑蘇,而我在長安,這時候我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哪裡有這手眼通天的本事去窺探他們的内宅之事。
謝家本為權貴,公卿輩出,單單一個兩朝元老謝珩門下就多少江南學子,說來北涼太宗皇帝的皇後和仁宗皇帝的君後均是出自謝氏嫡系,這樣追根溯源,我還真得和謝靈仙以姐妹相稱。
若是謝靈仙想左右自己的婚事,還是太難太難。我不由得因着她,想起了自己,就算皇家是女主立朝,也躲不過拿子女婚事做交易,可我又有些不同,我天生就不喜歡男人,屆時又該何去何從。
我笑起來,自顧自說着:“不妨去問問她,記下她的山頭,到時候做個比丘尼在她隔壁,她打坐念經,我便青燈古佛。”
女官權當我在玩笑,我也懶得解釋。
貴妃設宴的宮殿離我的明王宮不遠,我便差近侍雲女去截人,最好态度強硬點,别讓她被貴妃記恨上。
前兩年有個婕妤,我記不得什麼封号了,她就推脫了幾次貴妃,缺了那麼幾次去她殿裡恭維,就被冠上嫉妒自己得寵的名頭,罰了這婕妤不少銀錢。
這樣的例子不算少。
貴妃那心眼芝麻大小,也就我這種不講理的公主能借着恃寵而驕,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辦法治一治她,别的公主給她幾個不屑的眼神,她能帶人把公主母妃的宮殿頂給掀了。
無他,就是仗着皇帝寵愛。
我總是想不明白,為何皇帝能給那麼多女人寵愛,卻還能對着母後的畫像作深情面孔。
太子也有妻妾,卻也都相敬如賓。
我喜歡女人,卻近乎是多年克己守禮,沒有逾越過禮數,不少人想要爬上我的象牙床,可是都被我用拳頭招呼走了。
母後是愛父皇的,卻也因為這份回報并不同等的愛,才隕落在深宮。
難道做皇帝就一直要對每個女人都愛嗎,我覺得,我這個父親最愛的隻有他自己吧。
或許在這禁宮,忠貞本就難得,愛别人勝過愛自己,更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