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霓虹燈閃爍,源源不斷的酒氣從街邊的店鋪傳來,男男女女路過,不管是相熟還是臨時抱在一起,形單影隻的人寥寥無幾。
時枝感覺頭暈目眩,香水的氣味熏得時枝難受,抱着花壇吐了一會兒。
“啊......”時枝擡頭,頂着喉頭的酸澀苦辣消失了,她醉醺醺地抱怨,一解心中苦悶,“真是太失敗了!我太失敗了!”
時枝趴在那裡像是一個黑漆漆的女鬼。
路人識相地離這個酒鬼遠了一點。
她矮下身體坐到路邊,回想今天的遭遇。
首先是準備結婚的男朋友被她抓到出軌,還大言不慚地說:“反正女的結婚都是要男人養,我即使現在出軌了又怎麼樣。”
時枝當場甩了他兩巴掌。
确實大部分女人結婚後選擇做家庭主婦,既有家庭主婦可以獲得丈夫工資的原因,更有家庭裡一旦有兩人工作,稅金會增加一大截的原因。
但是這些都不是她會容忍一個混蛋的原因。
然後是晚上的飯局,主管馬上就要升職離開,想要在她和另一個人中間抉擇誰來接手他的職位。
“雖然很想選佐藤你,但是你還沒有結婚吧,以後遇到了一個好男人,就可以不那麼辛苦的去當主婦了。”
主管是這麼說的。
時枝隻能拼命證明自己的工作能力更強,喝的酒更多,能更哄得甲方開心,然後現在爛醉如泥地蹲在路邊。
為什麼都要說她要做主婦,就算現在社會上的主婦那麼多,也不是誰都想要回歸家庭的吧。把希望寄托在找到一個好男人的身上,她小時候就知道有多不靠譜了。
而且說不定還有男人想做家庭婦男......啊不對,那個詞叫家庭煮夫。
事業女子和家庭煮夫不是絕配嗎?!
時枝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
當然最後的一擊,是她的媽媽。
她的爸爸媽媽很早就離婚了,是媽媽一直在不停的上班和打工養活了她,但是在今天,聽說了她分手的了母親傷心地說:
“媽媽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現在你和淺倉君分手,以後你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媽媽又怎麼放得下呢。”
是啊,媽媽怎麼會放下她呢。
……為什麼這些壞事情全都一股腦撲上來了啊。
即使她現在已經是個偉大的成年女子,她也會哭的,真的會崩潰大哭的!
不過她哭不出來,好像成人已經自動被剝奪像孩子一樣哇哇大哭的能力了,或許她現在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
時枝頹喪地抱着頭。
胃酸還在灼燒她的食道和嘴巴。
她清醒了一些,托着腦袋,看路上的行人。
路人的影像還有些重影。
一個身材健碩的男人從對面的陰暗的夾道走出來,略有皺眉,拉起身上緊身上衣的袖子,“啧”了一聲。
他手臂上有一道可怖的傷口,血滲了出來,他又把衣服蓋了回去。
黑色衣料沾了血并不明顯。
就如同他,明明如此顯眼,但仿佛是透明人生活在世界上。
——他得找地方休息。
而禅院甚爾是不會回禅院家的。
甚爾選擇逃離那個泥坑一樣的禅院家也就三個月,他現在在黑市找一些活計,幹的不是什麼光明工作,也沒有固定居所。
時枝直勾勾的眼神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她看起來十分好擺平,隻要到她家裡把她關進卧室,他就能清閑地睡一晚上。
佐藤時枝看見那個身材很哇塞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後向她走過來,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暧昧的燈光在他赤裸的手臂肌肉上搖曳,就像是山川高低起伏,皮膚反射的明暗但細膩的光。
——皮膚真好......他多少歲,看起來很年輕啊,肌肉怎麼這麼晃眼。
時枝漿糊一樣的腦子轉了轉。
這是一個和她一樣,單獨出現在繁華街道的男人。
——失戀了?
不管怎樣,也肯定是面對着人生大事卻不可避免失态了吧。
一定也是在生活裡掙紮,但莫名其妙陷入泥潭裡了吧!
這個世界對他們太殘忍了,就算是倒黴也要有個限度吧?!
醉鬼時枝一拳頭砸到地面上,憤然說:
“你說戀愛到底有什麼魅力!難道不就是,嗝,找到了一個合适的人,然後結婚這樣的事嗎?!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這麼麻煩。”
“會影響到工作,會影響到我心情,還會影響媽媽的願望!”
時枝看向了同是失戀者的男人尋找認同,“喂,你說是不是。”
甚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或許你不需要結婚。”
時枝重複,“不結婚?”
她不知道她現在看起來傻乎乎的,看起來很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