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松客棧後門附近行人稀少,一名丫鬟蹲在巷口,探頭探腦地張望,神情略顯焦急。
快半個時辰了陸知夏還沒出來,小玉擔心她出事,正想回客棧,後門一個身形與陸知夏類似的夥計提着個桶走出來。不過門外有兩名夥計看守,小玉不敢叫她,緊張地等她脫身。
陸知夏提桶出門才發現門外除了收泔水的老伯,還有兩名夥計守着。情況有變,她隻好沉住氣埋頭幹活。
倒完一桶泔水,陸知夏先回去想辦法,半路很快又有了主意。之後她使出全身力氣,咬牙提着滿滿一桶泔水出門,每次經過兩名夥計身邊時都故意灑出來一些,濃重的惡臭逼得他們不得不走遠些。
最後一趟,陸知夏出門時發現二名夥計在遠處閑聊,目光并未留意這邊。機不可失,她假裝内急,放下手裡的桶撒腿就跑。
老伯好笑地望着捂着肚子離開的小夥計,忽然又覺得不對勁,找茅房應該回院裡,他怎麼往外跑?
老伯即刻喚遠處兩名夥計,他們走回來時那小夥計早跑沒影了。
事有蹊跷,一名夥計趕緊回去核實情況,另一名夥計按老伯所指方向追上去。
陸知夏同小玉在巷子彙合後一路狂奔。
身邊不斷飄來難聞的味道,小玉捂住口鼻,嫌棄道:“小姐,你掉茅坑裡了?”
陸知夏笑道:“方才順手幹了件髒活兒,味道是有些大,你且忍忍。”
主仆二人跑了幾條街,回頭确認沒人追來才停下來休息。
一處偏僻巷子裡,陸知夏将套在外邊的夥計衣裳脫下,使勁擦手。
小玉道:“小姐,我們自由了,接下來你想去哪兒?”
手上的怪味兒擦不去,陸知夏皺眉道:“先去河邊洗洗,這味兒熏得我都要吐了。”
将換下來的衣服藏好,主仆二人出了巷子往河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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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炀河兩岸綠柳成行,清風徐徐。主仆二人蹲在河邊梳洗,吹着惬意的晚風嬉笑打鬧。
“快快快,畫舫往這邊來了。”
聽到一陣嘈雜聲,主仆二人轉頭見一群衣飾各不相同的男子沿着河道往她們這邊小跑而來。他們視線不看前方,都盯着河裡一艘順流而下的華麗畫舫。
陸知夏和小玉的目光也被河中緩緩靠近的華麗畫舫吸引,一轉眼身邊站滿了人。
一名錦衣公子險些被蹲在地上的陸知夏絆倒,低頭不悅道:“好狗不擋道,一個女子來湊什麼熱鬧?”
陸知夏皺眉,這人踩到她不賠禮道歉就算了,居然還兇人,真是豈有此理!她起身雙手叉腰道:“這裡是我先來的,方才你走路不長眼踩了我一腳,必須給我道歉!”
錦衣公子發現面前兇悍的女子模樣标志,不遜錦繡,谄笑道:“好妹妹,方才是哥哥不對。不如到我府上,哥哥我同你好好賠罪。”
言罷,一隻手不安分地伸向陸知夏嫩白小臉。
陸知夏矮身一躲,順勢往他腰間一推,浪蕩公子重心不穩往後倒去,“撲通”一聲墜入河中。
“李公子落水了,快救人啊!”同行仆從驚恐大叫。
周圍惜命的貴公子都後退幾步,布衣百姓裡也沒人會水。仆從們隻好去附近找人求助。
落水的李公子不會遊泳,在河裡胡亂撲騰,像一條可憐兮兮的落水狗。陸知夏放聲大笑,平日看不慣李公子浪蕩行徑之人也跟着起哄,岸邊好不熱鬧。
陸知夏朝水裡的人做了個鬼臉,得意道:“小樣,就你還想占我便宜?這回姑奶奶讓你站最前排可還滿意?”
“蛇蠍毒婦。”水裡的人張口大罵,嗆了一口河水沉了下去。
畢竟也是一條人命,教訓夠了,終于有好心人跳入河中救人。适時經過的畫舫也停下,夾闆上幾名夥計用竹竿撈起落水者,鬧劇這才結束。
陸知夏冷哼,“今日給他長點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随便調戲良家婦女。”
小玉怔怔看着畫舫,拍拍陸知夏說道:“小姐,我,我好像看到大少爺了。”
“在哪?”陸知夏驚恐望向四周。
小玉指向河中畫舫,“在那。”
陸知夏眯眼望去,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正好挑開簾子出艙,英俊卻讨人嫌的模樣不是陸子辰是誰?跟他出來的還有一名姿容傾城的女子,看起來二人認識。
被救起的李公子因禍得福,目不轉睛盯着陸子辰身後女子,連道謝也忘了。
搞清楚狀況,陸子辰擡頭望向岸上,陸知夏和小玉吓得轉身就跑。
陸子辰隐約看到兩個熟悉身影,帶着疑惑對錦繡道:“我有事先行一步。”
不等錦繡回應,黑色身影已向岸上躍去。
錦繡駐足凝眸,看着陸子辰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仍不肯離去。姜崇輕輕将披風披在她肩上,說道:“又不是訣别,外邊風大,先回去吧。”
錦繡低頭,神情失落,轉身往回走。
“要不,今晚我陪你醉一場?”姜崇大膽提議。錦繡果然沒搭理他。
姜崇暗自歎息,她還是這般不解風情。
*
遠離雲炀河,主仆二人來到熱鬧的街市上。
雲炀城宵禁時間較晚,這會兒的夜市才剛開始熱鬧,好吃好玩的應有盡有。主仆二人都是好玩的青春年紀,顧着湊熱鬧把逃跑的事忘得幹幹淨淨。
“小姐快看,那邊有雜耍。”
主仆二人擠進圍觀人群,好不容易找到一處最佳觀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