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魔尊原重雪。
他走到鶴濯身旁,少年眼瞳中的輝光比海岸最美的燈火都要吸引人,原重雪身形一滞。
這是他記憶中的鶴濯,卻又比昔日的鶴濯,看上去年齡小了很多……
鶴濯擡頭看向原重雪,客棧裡的人說,就是眼前的魔尊殺死了天神;亦或者,還有人說,這位魔尊早就被天神廢了靈根,灰溜溜滾回魔界。無論是哪種言論,都證明了這位天神與魔尊的關系……
實在是水火不容。
他并不認識原重雪,對方莫名其妙的示好讓鶴濯皺了皺眉,魔尊面紋如同傷痕,金光流轉在面紋之上。
隻是這人五官看上去……原重雪劍眉星目,眸光澄澈,若不是額頭面紋增添了幾點妖冶,哪裡像是個魔頭,倒像是個根正苗紅的神仙。
原重雪擋在鶴濯身前,淡淡地說道:“這位是原某的未婚妻,久生活于魔界,未曾出來見過衆生,”他一邊說話,右手已經搭在了鶴濯的腰上,“這幾個金镯都是本座贈予未來妻子的。”
鶴濯舉手:“我不是你……”
這金镯明明就是他自己的!
鶴濯着實看不懂這個發展了,隻覺得今日經曆太過神奇,他先是在睡覺的時候被人綁起來一頓痛罵,又要給他下毒又要把他殺了
然後又從天而降了個老公,更是聞所未聞。
原重雪向外走了兩步,對躺在地上的幾人道:“記住了嗎?若再對某未婚妻不敬,便是與整個魔界作對。”
“至于那什麼天神鶴濯,他已經死了。九重天的轉世蓮花已經被某摧毀了。”
“走了。”他低下頭,聲音無比溫柔地對眼前人說道,“是夫君沒保護好你,讓你受驚了。”
鶴濯不知道以什麼表情面對,想扇他兩下的心情越發明顯。
他心中仍有疑窦,為何魔尊會跑到這裡來呢?
與九重天大戰過後,兩方都元氣大傷,身為魔尊,不去忙碌複興魔界的事宜,反而到重溟海來找什麼未婚妻。
而且他一副十五六歲小孩的外貌,原重雪對着他拉拉扯扯的,鶴濯都想上報官府了。
可見魔尊這人視力不咋樣,鶴濯想,連自己未婚妻都能認錯。
如果路上遇到治療眼疾的好大夫,他非得押着原重雪過去看看病,順便治治腦子。
原重雪本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直接貼在鶴濯耳邊輕聲詢問:“你冷嗎?”
鶴濯蹭身躲開他貼過來的身軀:“我不冷,你靠我這麼近,我都要冒汗了。”
原重雪居然摸了摸他的頭:“你真可愛。”
方才被綁架還差點被人下毒的時候,鶴濯都十分淡定,原重雪這四個字一出,他井水般平靜的神情終于碎了。
這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他回頭看向魔尊,對方甚至對着他眨了眨眼。
誰和魔尊處對象,那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鶴濯面無表情地想。
“我沒有未婚夫,你找錯人了。”鶴濯有些艱難地試圖和原重雪開啟對話,“你也别老說什麼可愛不可愛的。”
鶴濯甚至還想奉勸對方,位尊魔尊之位,是否應該多辦點正事,而不是在八荒最亂七八糟的海岸上撿小男孩玩。
對方直接忽略了他的第一句話,挑了挑眉毛:“你不愛聽,我就不講了。”
而後重新靠近鶴濯,高大的身軀貼在他的後背上:“餓了沒啊,為夫帶你去個好地方品茶,你覺得如何?”
對方的手臂更加得寸進尺,繞過鶴濯的腰,将他控制在自己的身體與臂彎之間:“你不想我嗎?”
鶴濯從他手臂裡抽出身子:“我不認識你。”
原重雪毫不在意地哼了一聲;“你失憶了,忘了我是誰。我們恩愛得很,八荒無人不知我們的愛情故事。”
很難想象從小圈養在魔界的人和未來的夫君能有什麼愛情故事,鶴濯咬着牙,從小比誰用的尿布少嗎?
見他面色不善,魔尊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其實,我知道你失憶了,不記得我。”
“但是這不重要。”原重雪再度擡起頭,眼中柔情似水,“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我今日救下你,也是如此。我們之間如伯牙鐘子期,見你我則歡喜。”
這話越說越離譜,也靠不住。剛才還信誓旦旦說鶴濯是他的未婚妻,現在又改口,說是一見鐘情。
鶴濯怎麼也不會信。
“可如果,”他觀察着原重雪的神情,試探地說道,“你我如果真為知音,我怎麼會忘了你呢?”
原重雪動作一僵。
徹骨寒意撲面而來,魔尊緩緩轉過頭,他雙眼本是暗紅色,如今這般自上而下注視着他,瞳孔卻呈現出猩紅顔色。
他注視着鶴濯,一字一頓道:“鶴濯,你,真的不記得我?”
“你能忘記我?”
他們周圍的天色黯淡下來,寒風獵獵衣袖飛揚。鶴濯在他幾乎能将人壓迫到幹嘔的力量當中摘下鬥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