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淩封搖頭，白斯言繼續追問，“我第一天帶你回家，當時外面陽光刺眼嗎？”

淩封遲疑着點頭，似乎在努力回想那光線的強度…

他的反應印證了白斯言的猜測，晝夜不分、記憶混亂正是特種人感統失調的典型征兆。

白斯言深吸一口氣，壓下追問的沖動，他果斷拿起實驗台上的名單塞進淩封手裡。

“沒事，這隻是常規的精神力波動。看時間那兩組實驗體也該服用第二輪藥物了，你直接帶回軍部吧。”

語罷，他便拉着淩封快步走到希維爾的高級實驗室門外。

在密碼盤上輸入一串複雜無序的指令後，一道暗格無聲滑開，裡面是整齊碼放着的二十顆粉紅色糖丸。

“歸隊後，第一時間看着他們服下。至于别墅的事我自有打算，你先照顧好自己。”

“可你留在這裡太危險！”淩封急了，“我可以潛入白家找證據！隻要拿到你實驗室的樣本，就能告到帝星去扳倒他們！”

“我說過不用，你隻需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白斯言的語氣漸冷，後退半步拉開距離。

兩人間的溫情霎時消散，淩封眉頭緊鎖，卻終究不敢違逆這位強硬的“主人”。

他咬咬牙，從緊束的領口艱難地扯出一條金屬鍊：“這個…給你。”

“軍部把我封存的個人物品還回來了。”他低聲解釋，卻沒說清自己如何鬼使神差地帶上這塊“狗牌”。

白斯言伸手接過，冰涼的金屬鍊滑過掌心，他下意識翻看背面，目光驟然凝固在那眼睛形狀的詭異圖騰上。

“這是什麼？”他指着圖騰，聲音極力平穩，卻洩露出細微的顫抖。

淩封并未察覺異常，他茫然地搖頭：“不記得了。”

“那你有沒有見過類似的圖案？”白斯言再次追問，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撇向星腦，可淩封依舊一頭霧水。

這莫名的氣質直到淩封登上黑金星艦啟航，也未能消散。

白斯言伫立在原地，指節死死扣緊那枚金屬銘牌。

等人研究院徹底安靜下來後，他坐在操作台前用手指撫摸過銘牌正面。那些凸起是軍部特定的代碼，翻譯過來是淩封的名字，生日，以及所屬衛隊。

沒想到這個淪落到第五星的落魄Alpha曾經竟是元帥近衛隊的一員。

等翻過來的背面，除了眼睛一樣的圖騰外，是幾個被反複刮擦的模糊數字，以及一個不認識的單詞。

白斯言輕聲試讀這個詞彙，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他兀自放空過後，才點開一直閃爍的星腦，等回複完希維爾的信息，他指尖又停在【搜索好友】的輸入框中。

當那串爛熟于心的數字被飛快輸入，不出意外又跳出一個【未查找到】…

白斯言不住地思考着，這世間真的會有那麼多巧合嗎？

那個人和淩封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為什麼當年他星腦上的頭像和淩封的紋身圖騰相同，這圖案，又代表着什麼呢？

白斯言陷入深沉的迷霧。

與此同時，離開研究院的淩封，心緒同樣翻湧難平。

方才白斯言的眼神，讓他無比清晰地感覺到，那Beta在透過他去看另一個影子。

可那個人到底是誰呢…他和自己又有什麼關系？

為找到答案，在返回軍部後的第一時間，淩封便從塵封的保險箱深處，取出了那塊傷痕累累的舊星腦。

聽埃雷安說，自從他被派到第五星後，這塊星腦就再沒亮起過。

它機體表面布滿劃痕，在凹槽處還有幾塊褐色的血迹。

淩封試探着開機，空蕩蕩的屏幕提醒着他，這塊星腦被人為清除了全部痕迹。

淩封沉默地凝視着那抹暗褐許久，突然間手指仿佛擁有獨立意志般，在破損的屏幕上敲下一串串複雜代碼。

他甚至沒思考自己何時設下的這些指令，身體的本能已替他打開了塵封記憶的第一道鎖。

“報告！淩教官！”塞西爾被隊員們推搡着來到淩封面前，打斷了他的沉思。

“兄弟們想問問，研究院那邊還有第二輪治療的計劃嗎？”黑皮戰士聲音洪亮，目光緊緊盯着淩封的臉，仿佛誓要從中挖出答案。

畢竟淩封是打着為他們取藥的名頭，才在他們的掩護下“溜号”成功的。

現在，正是條件兌現的時候。

小隊中的二十個人都不得不承認，那兩位醫師的治療的确十分有效。

尤其是經曆過洗筋伐髓般痛苦的第二組五人，盡管痛苦不堪回首，可熬過之後，充斥在他們精神領域中的濃重黑霧，似乎真在逐漸潰散。

淩封自然明白舒緩治療對于Alpha戰士的重要性，他沒有賣關子，隻迅速從口袋中掏出一把糖丸。

“這是…？”小隊幾人臉上露出驚詫，他們看着這些粉色糖果，感覺頭頂青筋狂跳。

“帶回去給人分一分，每人一顆，吃完立即進睡眠艙休息，禁止劇烈運動。”淩封招招手，将“糖丸”遞給幾名士兵。

他的心神還粘在舊星腦上，連塞西爾幾人離開也沒注意到。

待那幾人回到訓練場之後，依淩封的叮囑将糖丸分發出去，五大三粗的Alpha們小心翼翼捏着糖紙的場面詭異又滑稽。

當第一位勇士囫囵吞下之後，其他人也紛紛跟着放進嘴裡。

隻有躲在角落裡的塞西爾，捏着糖丸仔細端詳，他湊近鼻尖認真嗅聞，像是在分辨着什麼成分。

在研究未果之後，他飛快地将糖丸咬成兩半，一半迅速吞下，另一半則被他不動聲色地吐出來，小心藏進了戰術包最隐秘的夾層。

在環顧四周确認無人注意後，他才若無其事地走向隊友。

糖丸裡的安眠成分很快就将這群精力旺盛的糙漢子放倒，等第二天衆人掙紮着醒來時，他們發現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

“有這麼神奇嗎？這他媽到底是什麼靈丹妙藥！”第二組的刺頭士兵忍不住爆粗，他新奇地活動着手腳，面上是遮掩不住的狂喜。

可混雜在人群中的塞西爾，卻并未感受到那種脫胎換骨的輕松。

他隻覺心頭的焦躁減輕了些，但離其他人描述的“脫胎換骨”般的輕松還相距甚遠。

是劑量不夠？還是…

不弄清成分，塞西爾心中始終懸着一塊石頭，眼下隻能等封閉訓練結束再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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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隊員們還不知道，他們百般嫌棄的“糖丸”，已在全星域都掀起了風波，兩組藥劑在受試者身上展現出的強力精神舒緩效果，堪稱驚喜。

這效果不僅将白斯言和希維爾穩穩送入第三輪角逐，更意外地，是為白家那位參賽者白詩玉，赢得了一份評級頗高的“榮譽”。

希維爾拿到最終晉級名單時，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在第五星混迹多年，他太清楚白家那幾塊料的斤兩。

“喂，你說…”他湊近白斯言，壓着嗓子問道，“白家是不是真搞到了你的配方？”

“他們請高手改良之後，直接拿去參賽了？”希維爾擰着眉，滿臉寫着不滿。

可白斯言卻依舊一派從容，他優雅地晃動着試管中的液體，唇邊噙着一絲冰冷笑意。

“别着急，好戲…才剛剛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