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當年聯系導師的不要臉勁來,死纏爛打不放棄!
眼看着身邊弟子不斷減少,洛玉汝在心中默默計算着什麼時候輪到辰勾峰。
天色漸明,已能看清攢動的人影,待前面那名弟子放完燈就該輪到辰勾峰了。謝椿略微挽袖,雙手捧燈行至斷崖前,洛玉汝亦步亦趨跟随。
催促個不停的朱邦彥一見是謝椿師徒,立馬緊閉雙唇,鼻子哼出氣聲,還嫌不夠似的轉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哎?”
未待洛玉汝做好準備,魂燈脫手墜入斷崖之淵,隐約隻能看到兩個并排着逐漸變小的黑點。
與其說是“放燈”,倒像是魂燈縱身一躍。
洛玉汝在心中默念着“重燃吧,重燃吧”,太過投入以至于直接說出了口。謝椿略擡眸看向雙手合十不斷祈禱中的徒弟,視線也随之移至斷崖下。
敏銳地察覺到停留在自身的一瞬視線,洛玉汝立刻回看,捉住謝椿撇開的目光。
“兩盞魂燈幾乎同時放出,說不定也能同時着地呢。”洛玉汝俯下身子往下看,兩盞魂燈已隻有黑豆大小,“同時着地的話,說不定也能同時升起!”
洛玉汝趕緊收了視線,自以為将眼中的希冀掩蓋得很好,實際一覽無餘,比空中重燃的魂燈還要耀眼。
昏黑斷崖之下,兩盞魂燈如蝶落花間般輕盈落地,層層黑霧将之包裹,砂礫剮蹭着石化表面,砰砰作響;燃燼的燈芯再也無法擦出半點火花,兩點黑豆已完全溶于暗色崖底。
左右張望着,洛玉汝愈發不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還見過誰等了那麼久。
“不管魂燈是否重燃都快點離開!”朱邦彥吹胡子瞪眼大聲斥責。
連傷感的時間都不願給予,洛玉汝氣急,扭身想和朱邦彥理論。霎時,一道柿紅逆光灑下,将洛玉汝的影子托得老長,魂燈重燃了!
兩盞魂燈相距數尺,同步緩緩上升,柿紅光芒交相輝映。
洛玉汝學着朱邦彥剛才的做派,哼出了聲,還搖頭晃腦地。末了,邀功似的對謝椿輕聲細語道:“我猜對了,果然是同時升起的。”
謝椿颔首,神情雖還是老樣子,但洛玉汝能從起微妙的對應中察覺到自己似乎快要被原諒了。
再接再厲,乘勝追擊!她在心中為自己打氣,再擡頭隻見雲層忽起。
眼看着雲層即将沒過魂燈,洛玉汝猛地想起此次的目的,她忘了祈願!
洛玉汝一邊暗暗懊悔“晚了晚了”,一邊雙手合十閉眼祈願,全然忘記了謝椿還在身旁。
斜睨洛玉汝舉動,此番行為謝椿在今夜不知看到了多少次,宗門弟子相信魂燈重燃意味着達成所願,時不時就能看到祈願的弟子。
不光是宗門弟子相信,長老中也有人相信,若他先前沒看錯,朱邦彥也曾趁無人注意時悄悄祈願,甚至合掌過頭,無比虔誠。
那自己呢?會有想實現的願望嗎?
仰頭望向上空,鑽入雲層中的魂燈晃晃悠悠露出了半個頭,若要祈願隻能趁此時了,謝椿略一思索仍拿不定主意。
尋回失去的記憶?尋回記憶不過是順其自然不必強求的事。
恢複語言能力?如今以書寫與留音石尚且能與人交流,可以說話也成了非必要的能力了。
洛玉汝猛地晃了晃合起的手掌,以示希望能達成願望的強烈情緒。
眼見魂燈徹底鑽出雲層,追逐西沉的月亮而去,洛玉汝又嚷着是祈願的最後時機。
“師尊可有願望想要實現?不如一同祈願試試吧?”洛玉汝笑嘻嘻地雙手合十,滿心滿眼都是為他考慮,謝椿本推半就間終是答應了。
他忽然間生出了一個願望,想要了解洛玉汝,卻不希望祈願能就此實現。
“寅時已過——”執禮長老再次拖長了音調宣布。朱邦彥沖着幾個手腳遲緩的弟子指指點點,好一頓斥責。
洛玉汝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待見謝椿睜開雙眼,忙不疊地問:“師尊可祈完願了?是在寅時還是卯時?不不,定是在寅時,師尊的願望一定能夠實現!”
“紀魂儀式結束,衆人立刻離開斷崖!”朱邦彥結束了指責,又像炸毛的公雞般催促衆人離開。
天色又亮了幾分,魂燈活像灑在混白絹布上的紅豆。謝椿遙遙望向天際,沒有回答洛玉汝的話,轉身離去。
洛玉汝心裡頓時沉下,謝椿定是沒來得及祈願,她咬咬牙拿出從謝椿祈願時一直錄着影像的留影石。
對着天空低語:“沒關系,好景常在,祈願一定能實現,師尊的願望一定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