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基本信息，林笙早已制成一本手冊，這些都是為了方便她以後去給項目拉投資做的資料，為了能讓投資人更好理解，她盡量寫得通俗易懂，現在剛好能派上用場。

程心坐得端正，看資料時很認真，很仔細。

清晨，落地窗前透過的陽光照過來，打在他的精緻的側臉上，金色的陽光勾勒出完美的輪廓，睫毛偶爾顫動時，像是陽光下撲閃的蝴蝶。

他修長的手指翻過頁面時，很輕很輕，幾乎不會發出一點兒噪音，像他這個人一樣，漂亮、溫柔而又安靜。

林笙發現，這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男孩，跟以前她在福利院見過的那些孩子也有很多區别的點。

他長相精緻，不是說流浪的孩子不好看，而是他過于精緻了，像是希臘神像一樣，漂亮得很标準。儀态優雅，吃飯用餐也有着良好的餐桌禮儀，穿上她給他買的衣服之後，完全不像是流浪的孩子，更像是那些很講究禮儀規範的貴族家庭教養出來的孩子。

可是那樣的孩子是不可能出來流浪的。

真奇怪。

眼前一晃忽。

突然出現的紙條，打斷了林笙的思緒。顯然是程心已經看完了創新藥的資料簡介有什麼要問她。

林笙接過字條。

「這個藥是可以治好很多病嗎？也包括像我這樣聽不見，說不出話的人嗎？那是不是可以治好很多人？」

談到eno203，林笙可以有說不完的話，她的眼裡含着真切的笑，眼底似有美麗的星辰閃爍，她那般流暢又潇灑地寫下幾行張揚的大字。

「那當然！eno203項目一旦研發成功，可以完全治愈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疾病，這其中就包括了很多常見的病症，比如說，永久性失明、聾啞症…」

「根據2022年的，國家醫學研究中心的病症統計報告，如果創新藥能研發成功，光我們國家，至少就可以挽救八百萬人…」

「當然，其中像你一樣的聾啞症，再加上失明症，還有一些器官衰竭的患者，會占據很大一部分…」

程心一字一句看完林笙給他的紙條，他的内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從未想過eno203可能會有這麼大的作用，如果研發成功，那樣是不是就會有很多像他這樣的人也可以聽到這個世界上的美妙音符，也能夠開口說話，侃侃而談。是不是也會有很多從未見過光明的人，也能看到世界的萬事萬物。是不是…别人也能像對正常人那樣對他。

如果讓他為這樣的創新藥做試驗的話，他想，他願意。程心逐漸想到，原來她是在做這麼有意義的事情。

原來她真的是一個好人，她研發的藥能救這麼多人，他還以為她也是個眼裡隻有利益……的人。

他誤解她了。

前段時間，他答應林笙做人體試驗，是因為她給他吃的，帶他理發，還給他買了一條圍巾，是因為……那麼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而此時此刻，他在認清了林笙是在做這麼有意義的事，在知道是他對她有誤解時，程心對她就有了很大的改觀。這時候她的形象已經被程心在心裡拔高到了好人的程度。

他的心如滴水入心湖，泛起一圈圈漣漪，仿佛真的“自洽”了他的成為試藥者的決定。

直到過幾日，就連林笙也察覺到了程心的變化，這個少年從以往的幾乎是非必要不出現在她的面前，變成了現在的常常會見到他，隻要林笙在家，就能見到程心的身影。

他會在林笙做飯時，站在一旁，安靜地觀察她做飯的步驟，将她的喜好，習慣記錄在便簽紙上，自己一個人在家時，獨立學習家用電器的使用方法，直到看了兩三天之後，他會小心翼翼地嘗試着做飯和做家務。

從一開始給林笙做早餐，洗碗，掃地拖地，洗衣服……打掃家務要花費一下午的笨拙，到後面逐漸可以勝任包攬家務的工作。

像一個家庭主夫一樣，哦，不對，他還隻是孩子。

程心是個很認真，仔細，死心眼的人，做起家務來一絲不苟，一點兒灰塵都不會放過，打掃完屋子亮潔如新；他會細緻地趁陽光正好的時候，幫林笙換床單被套，把被子曬得暖融融的；也會把陽台上的綠植葉子一片片擦拭幹淨，每天按時澆水，精心養護；又或者在晚上林笙還坐在飯廳的餐桌前，對着電腦熬夜加班時，給林笙倒上一杯熱水。

林笙偶爾也樂意跟他‘說話’，因為，程心的性子像一隻柔軟的綿羊，毫無攻擊性，相處起來甚至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等到考試周結束後，荊華大學已經考完期末考試，林笙也開始放寒假，不過，在她放寒假之前，她還要給學生批改高數卷子。一連好幾天，林笙都待在家坐在電腦面前閱卷。

剛看卷子不久，林笙眉頭微微蹙起，她不明白，為什麼關于期末的高數測試，能有這麼多人不合格，分明這次她出題，為了讓這群‘令人頭疼’的學生分數好看一點，都是挑了很基礎的知識點。在林笙看來，這種難度的題目，還能錯成這樣，這已經到了讓她難以理解的程度。

“…天呐…真是笨死了。”

一旁正在打掃衛生的程心見到她煩悶的表情，他放下手裡的吸塵器，坐到她用于辦公的餐桌旁，寫了紙條問她。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笙癟嘴，斜着掃了一眼，寫字回他，「沒什麼大事，隻是班上一半的學生都……挂科了」，可是想了一下那簡單的題目，林笙又恨得拍了一下桌子，挑起秀眉怒斥，「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學生！」

程心湊近她的電腦看，密密麻麻的數學符号看得他頭疼，他皺緊了眉毛，擠得像動畫片裡的蠟筆小新一樣，「其實我也看不懂題目。」

這些題目雖然在林笙看來太過簡單，但實際上，荊華是京市最頂尖的學府，如果有一半人都挂科，足以說明這份卷子，其實已經難透了。

不是數學專業的人，當然看不懂。

林笙不禁被他的坦誠，逗得笑出聲，她在字條上偷偷寫字，程心湊過來看，林笙就用手掩上字，對上他茫然而無措的目光時，林笙隻是神秘地微笑，挨近他，用她白皙而又纖柔的手指蒙住他的眼睛，他眼睛一眨，睫毛剛好可以劃過她溫熱的手心。

程心緊張的屏住呼吸。

然而下一秒，寫好的便簽就被“啪”一下，貼到程心腦門。

“那你也一樣，是個傻子……”

可愛的「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