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主任怕吳鑫失血過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手起刀落,但吳鑫沒打麻藥,痛感十分清晰,這樣的動作堪比鈍刀子磨人。
姚主任為了保證手術順利,砍自己的手也眼都不眨。
整個手術裡充斥着他痛苦的慘叫。
祝黎不忍的閉上眼睛,被刻意遺忘的髒辮兒又浮現在他腦海裡。
他心神不甯,整個人燥亂得很,甚至有一秒鐘居然慶幸那個被抽中的倒黴蛋不是自己,不然恐怕又會有一個人去給自己當替死鬼。
那團蟲子已經被放入了吳鑫的胸腔中,他癱在手術室台上,眼神呆滞,完全沒力氣掙紮,地面上全是血,姚主任見狀才撤去自己的手。
胸腔縫合完畢,蟲團被徹底鎖在了吳鑫體内。
祝黎眼前出現了一個放大的胸腔部位的視圖。
像線一樣的突起分布在吳鑫胸腔周圍,此刻正在緩慢的四處爬動。
祝黎的牙齒不自覺的打顫,頭皮陣陣發麻,他不敢想象人體内有那麼一大團蟲子,還是活的。
記錄吳鑫的各項數值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他的身上似乎也正在發生什麼異變。
吳鑫歪着脖子往旁邊扭動,四肢則仿佛沒有了知覺一般耷拉在台面上,隻剩下軀幹亂動。
祝黎盯着畫面好一會兒,才猛然間意識到,吳鑫的動作是在蠕動,他在慢慢變成一條“蟲子。”
但他身體的數值居然都在綠線的範圍内,從姚主任的反應來看,綠線似乎代表着标準數值。
祝黎臉色越來越白,自尾骨升起一抹寒意,直沖天靈蓋。
這實驗,到底是什麼?能把人變成這樣,但單單從數值來說,還符合人的定義。
就在祝黎以為一切平穩的時候,吳鑫的四肢突然猛烈抽搐起來,他短暫的恢複意識,竟是不知道從哪裡攢出一股力氣,朝自己胸腔抓過去。
他大喊了一聲:“我決計不要變成怪物,死也是作為人類而死!”
無機質的銀色牆壁泛着冰冷的金屬的光澤,手術室裡的燈光逐漸被刺眼的猩紅覆蓋。
變得平直的心電圖昭示着又一個鮮活生命的逝去。
蟲子從吳鑫身體上帶孔的部位爬出來,四散着逃往各個角落。
突然,吳鑫的衣袖口袋中掉落了一個粉色紙環,祝黎瞳孔放大,那是,之前帶在周意手上的那個。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周意觸犯了禁忌條件還能活到現在,她将認定的對象偷偷換成了吳鑫。
周意察覺到自己身上淡淡的危機感徹底消散,心裡也有點震驚,她微微合上眼。
吳鑫和她之前在一個病房,陰了她一把,把熔爐女鬼的目标引成了她,害得她險些喪命。
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也沒成想居然可以成功。
叙事者又接連死掉了兩個,剩下的空床位被以前的實驗體補了上去。
*
梅琳在參觀完療養院之後,頗為滿意,定期接受治療,還有單獨的專屬病房,很是用心。
姚主任見她面色和緩,邀請她進入到實驗室。
梅琳看着被綁住的親孫子大怒:“你們這是做什麼?”
姚主任也懵了:“在做實驗啊。”
“不是您把他送進來的嗎?”
從梅琳的表情和反應中,祝黎發覺她好像對這個實驗真的不知情。
梅琳的目光粗略的掃視其餘的實驗體,短短幾秒就明白了所有,她道:“哈哈,瞧我,我還真不知道貴院在進行這麼偉大的實驗,這要是成功,将名垂青史啊。”
姚主任頗為贊同,十分熱情的和梅琳介紹一些無關緊要的實驗步驟。
從姚主任透露的信息中,祝黎抓取到了一些關鍵詞:接受實驗,基因改造,融合優勢,延長壽命,增強體能和各方面素質。
還有最關鍵的一句:直系親屬的基因實驗産生的數據誤差最小。
難怪,難怪被送入療養院的患者失蹤甚至死亡也沒有家屬上報。
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
梅琳聽的頻頻點頭,道:“既然是這樣,這孩子恐怕還真就暫時不能參與。”
姚主任這下十分疑惑:“這是為什麼?”
梅琳表情自然:“這孩子隻是個不受寵的,所以我才把丢在這兒,也是我對貴院了解不多,既然已經知道了實驗,送個更好的來才是。”
姚主任也覺得頗有道理,于是親自送祖孫二人出門。
祝黎看着姚主任還沾沾自喜,自覺已經抱到了金主大腿,心想不盡然吧,這位梅女士将小男孩兒送進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實驗,小男孩兒受不受寵的确實是他的親孫子沒錯,要是真不受寵,扔在這做實驗不是正好?
她還選擇把小男孩兒接走,所以她對這個實驗的态度,暫時還真不能确定。
另祝黎沒想到的是,梅琳在媒體面前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嘴,療養院除了基本的治療外還在做一項對整個人類群體有益的實驗。
療養院見狀,又一次把自己送上了熱點。
【療養院以全體人類利益為中心,研發出了一項藥劑,愈合效果驚人!】
一個想法突然在祝黎腦海中閃過,五年前的那次,會不會也是療養院自導自演?
五年前的實驗室被翻出來,人體實驗成為近期大衆關注的熱門話題。
有人質疑,有人辱罵,直到療養院發布了藥劑的效果視頻,兩撥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随着近幾日療養院私下裡接受的“患者”越來越多,祝黎的想法得到證實。
什麼偶然發現,一直都是療養院自導自演的戲碼。
有人欲望遮目,利欲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