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杪的肩膀果然青了一塊。
謝明瓊和她上了高速之後在一次變道超車時吳杪動作太過僵硬,車輪壓上了最左側的震蕩線,巨大的嗡鳴吓得昏昏欲睡的謝明瓊頓時醒了。
吳杪皺着眉看向前方,左邊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有明顯的僵硬。
謝明瓊立馬察覺到不對,責令她下了高速,這種狀态根本不适合再開車。
吳杪這次倒是沒有強撐,默默在下個路口下了高速。
這個随機的城市叫金沙,是個小縣城,依舊在貴州境内。
謝明瓊在平闆上找了個評價不錯的酒店,正要付款時想起這不是自己的平闆,而自己也沒帶身份證,這代表她無法單獨訂房間,甚至前台的住戶登記都無法進行。
她不願意降低生活品質,更不想去住普通的小旅館,于是商量道:“你先進去訂房,我再進去?等歇下腳了再去醫院。”
吳杪隻說:“去藥店買瓶跌打酒就行。”
謝明瓊對她輕易做出的對身體的決定頗有微詞,但到底還是沒真做反對。
“好,那你靠邊停一下,付一下酒店的錢,回去之後我轉給你。”謝明瓊說道。
“支付密碼是我的生日,”吳杪沒有停車,隻淡聲回答道。
謝明瓊錯愕的看向她,剛想開口問她哪一天生日,突然又想起她和吳蔺如是同一天生日。
不對,更令她錯愕的是,支付密碼這麼重要的東西,吳杪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告訴她了!
她不覺得兩人熟悉到了這個程度。
吳杪透過車内的鏡子看了她一眼,催道:“下單。”
謝明瓊抿了抿唇,在平闆上輸入了支付密碼。
叮的一聲,下單成功。
吳杪通過導航很快進了酒店的停車場裡,旁邊就有一家藥店,她從随身的背包裡找到了身份證和手機,讓謝明瓊在車裡等會兒。
謝明瓊點點頭,安靜的靠在副駕邊。
沒過一會兒,吳杪就從酒店大堂走了出來,她拎着一瓶紅花油,打開後面的車門,拿起了自己的小行李包。
“走吧。”她把要拿的東西都拿好,這才對謝明瓊說道。
謝明瓊跟着她往酒店裡走,她訂的酒店環境非常好,大堂通透寬敞,一旁的電梯都修得極為精緻。
她們的房間在十二樓最中間,是有落地窗的雙床房,足足有四十二平,裡面甚至還有書桌和茶桌。
吳杪從行李包裡翻出兩套換洗的衣服,其中一套丢給了謝明瓊。
她的衣服上和她這個人一樣,簡簡單單的洗衣粉味,謝明瓊知道她要揉藥酒,拿起衣服往浴室裡走,等她洗完出來便瞧見吳杪正坐在落地窗前,靠着裡面的倒影在肩頭艱難的揉開淤青。
謝明瓊頂着濕漉漉的頭發走過去,站在她身後看了會兒才冷不丁問:“要我幫忙嗎?”
吳杪聞言回頭,她的目光落在謝明瓊貼在頰側的兩縷頭發上,有小水珠正順着發絲往下滴,落在木地闆上發出一點點哒哒聲,隻有坐在地上的人才能聽到。
她歪了歪頭,指向玄關的鏡子和吹風機,“你先把頭發吹幹吧。”
“我前段時間剛剛燙了頭,不能總吹幹,頭發會不卷。”謝明瓊回答道:“在家那次是因為你催我,不然我也需要等頭發慢慢幹。”
吳杪露出困惑的目光,“為什麼會不卷。”
“現在不是求知若渴的時候吧?”謝明瓊走過去,蹲下與她視線平齊,“我幫你揉,你自己揉不到。”
吳杪這才把手套和藥酒遞給她。
謝明瓊看向她的後背,為了塗抹藥酒她隻穿了内衣,平常裹得嚴嚴實實,現在一看她背還挺白,實在适合去拔個火罐。
左邊肩膀那一塊的淤青比右邊肩膀前側多很多,謝明瓊再仔細看才發現淤青下還有一道頗為明顯的疤,是縫針的痕迹。
“你們這個工作性質是總是得受傷嗎?”謝明瓊問起來。
出神的吳杪問:“什麼?”
謝明瓊見狀回答:“沒什麼。”
說着,她手下的力氣加大,吳杪頓時發出一聲輕嘶。
“疼啊?”謝明瓊頓時眼底多了點笑,“疼也忍着。”
她能這麼主動過來給吳杪上藥,說沒有點名正言順報複的意思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也知道疼啊,那被張麗萍砸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躲開呢?”謝明瓊數落道。
吳杪透過落地窗看向謝明瓊,幽幽回答:“我躲開了,但是你躲不開。”
謝明瓊一噎,頓時想起來吳杪後背這一下是為了幫她擋,反倒是前一下她估計是真躲了的,不然另一邊的淤青不可能這麼輕。
她沉默了下來,手上的動作也輕了很多。
屋子裡寂靜下來,隻有空調循環的嗚嗚聲,謝明瓊低頭看自己的手,輕聲說:“謝謝你。”
吳杪扭頭看她,明知故問,“你說什麼?我沒聽到。”
“我說謝謝你!”謝明瓊大聲說,順便在她沒受傷的地方拍了一把,站起身把手套丢進垃圾桶裡,自己去洗手池邊洗手。
吳杪真是,總有辦法讓人把對她的愧疚轉化為咬牙切齒。
吳杪卻沒什麼感覺,她一邊穿衣服一邊在手機上翻找着館長的電話,準備向對方報告今天的情況順便說明一下要晚一天才能回去這件事。
但她的電話還沒來得及打出去,館長倒是先來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