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放到了鋪平的床上,沈萦仔細弄好被角,然後在宋亦身側蓋着另一床被子睡了。
宋枝的細聲喊叫在背靠到床的那刻便停了,額角的汗也漸漸幹了,沒再冒出。
沈萦用手背靠她的手背和額頭。
都緩緩熱起來了。
外面雨聲細細,本來她還以為自己又要閉着眼睛清醒的渡過一晚。哪知聽着身側宋亦輕輕的呼吸聲,她因為雨夜躁動難安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而後眼前慢慢黑了起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眼睛閉上的那刻,躺在身側的宋枝卻突然睜開了眼。
那雙總彎着的眼淡淡的看着沈萦的臉側,視線在沈萦臉上描摹,過了許久才重新閉上。
宋枝想下樓,但是她怎麼努力腳都擡不起來,她用力的邁開腿,一個女人撐着傘拾階而上。
她心裡覺得奇怪,這室内還打傘,這是幹什麼呢。
女人撐着傘走到她面前,她疑惑的擡眼。
女人露出的下半張臉上緩緩流出兩道血痕。
而後她隻有眼白的血紅眼睛唰的無線距離的挨到宋枝眼前。
宋枝頭往後仰,正要一腳把她踢開,女人哀怨道:“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腳下的樓梯突然旋轉起來,變成了一處懸崖,她剛剛邁出的腿變成了她死亡的預兆。
她一腳踩空落入了懸崖。
宋枝:“!”
宋枝猛地睜開眼,白花花的天花闆出現在她面前。
她撐着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噗通直跳的心慢慢緩下來,額角虛浮的汗漸漸幹了。
女人流着血的臉反複在她腦海出現,最後與記憶中的某張臉重合,一樣沾着血,隻是血泊裡還混着碎塊。
怎麼又夢見她了。
宋枝按着床,正準備起來。
床?!
宋枝突然發現過來。
她怎麼睡到了床上?
沈萦呢?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在屋子裡蹿了半天,最後在門口撞見了剛回來的沈萦。
宋枝彎着眼睛:“沈萦,我怎麼在床上。”
沈萦撇過頭,不看她笑的燦爛的臉:“你半夜自個爬上來的,我不好趕你走。”
宋枝:“那我怎麼還帶被子?”
沈萦不答,隻冷聲道:“讓。”
沈萦昨天想了一下,按照現在的情況,她想強行趕宋枝肯定是不行了,她會心軟。
那她就讓宋枝自己走。
宋枝就像個好欺負的傻子,一句話沒說,軟乎乎的讓開了,臉上還挂着傻笑。
明明是沈萦早已經設想好的,但是見她這個樣子,心裡卻莫名其妙的焦躁。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宋枝自然是知道是沈萦把她抱上床的,她這樣說,那肯定是口是心非。臉皮薄,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啊,她臉皮厚。
沈萦進廚房做飯,宋枝順手就撈起了菜洗。
沈萦讓她放下,别把菜洗熟了。
宋枝轉頭去洗盤子。
沈萦讓她放下,洗潔精再放就中毒了。
宋枝,宋枝,宋枝最後隻好站在旁邊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萦。
沈萦讓她出去。
宋枝說我不要。
沈萦沒理她了。
宋枝站在一旁,看着沈萦忙活,才知道菜不需要洗十遍,也不需要泡在裡面洗,盤子隻要擠兩下洗潔精就夠了,不需要打開蓋子倒。
宋枝信誓旦旦:“我現在學會了,我來幫你。”
沈萦聲音淡淡:“沒事,不用幫。”
宋枝癟着嘴,眼眶裡水盈盈的就溢出來了。
沈萦:“……”
她轉過頭,沒再看她。
宋枝的攻擊大法無效,一個呲溜把已經開始打轉的眼淚咽了回去。
接下來但凡沈萦目光所及處,都有她冒出的臉。
不論在哪。
沈萦依舊沒有說話,專心做着飯,等菜一炒好,宋枝就端着菜上桌。
然後她又眼巴巴的等在竈台旁。
沈萦:“别的不行,吃飯到是積極。”
宋枝一見她願意同自己說話了,開心的贊同:“我覺得也是。”
她哪管沈萦說了什麼,沈萦說的所有話在她耳邊都彙集成了一句。
她願意理我了。
如果她身後有尾巴,沈萦覺得她可能就搖起來了,這讓沈萦起了一點逗弄她的心思:“我覺得西邊第一家的菜味道不錯。你吃過沒嗎?覺得怎麼樣?”
宋枝瘋狂點頭,要是她有尾巴,此時應該搖起來了:“我覺得也是。”
沈萦輕笑,沒再說話。
宋枝愣愣看着她,融融火光下她眼皮上那顆紅痣像火似的,往她心裡燎。
宋枝下意識轉過身往外走:“裡面有點熱,我出去等。”
為了逼真,她還特意邊用手扇出風,邊往外走。
沈萦:“等等。”
宋枝心想,你叫我停我就停,那我多沒面子啊,于是她埋頭往前走。
“咚”
宋枝捂着頭,頭暈眼花的後撤一步,才看到讓她腦袋長包的東西。
沈萦:“我剛剛就讓你等等。”
宋枝眼神哀怨的看着牆。
頭埋太低了,沒看到牆,怪誰?
怪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