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手忙腳亂的攏着東西,突然又想起應該先放凳子,她又一手抱着工具一手去放凳子。
期間還要假裝不知道的朝外面問:“誰啊。”
雖然她從對門那個大媽的态度,已經推測出門外的人除了沈萦不會是其他人。
但是這已經是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拖延時間的辦法了。
她趁着門外人回答的時間趕緊收着一地的工具。
門外的人沉默了一瞬,過了有一分鐘,那人冷清清的聲音才隔着門闆傳來。
有些模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我。”
眼瞅着沒地方了,宋枝一把把所有東西,塞到了沙發底下。
東西太多,還有一把錘子放不下,正在她四處張望的時候,門又被人敲響了。
她不好再讓沈萦等,隻好站在門背,一隻手背在身後開了門。
沈萦一進門,就對上了一張盈盈笑着的臉,宋枝眉眼彎彎,嘴邊一個淺淺的小酒窩,看起來煞是可愛。
隻是這股可愛裡面,難免有一些欲蓋彌彰了。
沈萦迎着她笑盈盈的目光進了門。
不用多問,這人一看就是闖禍了。
但現在也根本看不出這人闖的什麼禍,所以她隻當不知道。
一進門正想坐下換鞋時,被宋枝殷勤的攙扶住了。
宋枝十分不客氣道:“我來我來,有我你要凳子幹什麼。”
沈萦斷定問題出在凳子上,她想看看宋枝到底想搞什麼花樣,所以沒有挑明的依着宋枝進了屋。
宋枝靠着門,小心翼翼的貼着門背過身。
然後慢慢抵着門,把門關上。
“你還站那幹什麼?”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宋枝被吓得一個激靈,又是第一幹這種事,手上滑了一把汗,差點手一抖,把手上拿着的錘子丢出去,好在在最後的最後她的小指還是險而又險勾住了錘子把手。
沈萦淡淡道:“你站那幹什麼?”
宋枝讪讪的笑:“我...”
她意識到不對:“我喜歡站門口呀。怎麼了?”
沒詐出來,看起來警惕心還是有的。
沈萦拿着剛買的菜進了廚房:“沒什麼,我做飯了。”
心虛的宋枝很是積極道:“我來幫忙!”
沈萦掃了她一眼,沒拒絕,以眼神示意她進來。
宋枝欣喜的走了過去,走到隔簾處突然又想起自己手裡的東西,和那個不幸陣亡的闆凳。
她原地往牆邊一靠,以四十五°模樣擡頭看天:“我習慣走在後面,你先進吧。”
沈萦沒說話,進了廚房,直到那薄薄的黑色簾子把兩人隔開,宋枝才瞬間破了功,她眼睛在房間裡巡視幾圈,最後把目标定在了沙發上。
她立刻走到沙發邊,把東西往簡易沙發的縫隙裡擠。
“幫我拿一下蔥。”
宋枝猛地站起擋住沙發,驚恐的回頭,濕漉漉眼睛中的瞳孔驟然放大,視線在接觸到站在飯桌邊低頭拿東西的人,才放下心。
宋枝應道:“好嘞,我這就去。”
一直觀察她的沈萦自然沒錯過她這個反應。
沈萦下了結論。
她在藏東西。
至于藏什麼,肯定是不想讓她知道的東西。
現在的治安雖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近兩年關于獨居女性遇襲人數依然在持續上升。
這人又是貿貿然賴上她的,帶着一部來曆不明的手機。
她不能掉以輕心。
在這一刻,沈萦的戒心驟然飙升。
她故意背對着人進了廚房,小小的簾子隔絕了視線,但是沒隔絕她站在側面的偷窺。
她隻見宋枝又特意拿自己的毯子蓋住沙發,用手把上面捂的嚴嚴實實之後,才進裡屋。
她雙手抱胸靠在牆邊,淡淡看那人一會才轉身。
她在屋裡窗戶上種了小蔥,要是宋枝真的有什麼想要的,那東西肯定在她房間裡,她現在給宋枝這個機會。
說實話,她們一家,在她父母奶奶過世前就住在了這裡,巷裡鄰間,一點小事都能翻閱無數個版本,流傳無數遍,更别說她家當年還是那麼大的事。
那件事情之後,鄰居間一個敢接近她的人都沒有了,離她家最近的那戶人家,也一直躲鬼一樣躲着她,時不時在她面前咒罵,企圖讓她搬走。
宋亦是這麼多年第一個敢靠近她的,她情願宋亦是知道事情真相,帶着目的來接近她,也不想她是什麼也不知道,卻突發奇想的想挨着她。
沈萦的窗戶上和其他住戶一樣,用鐵絲網織成防止小偷關顧的防盜網,現在那用細密鐵絲紮成的網上放着分别用三個紙闆種着的小菜。
那些東西都是綠油油,矮冬冬的,乍一看長的都一模一樣,再看長得也一模一樣。宋枝站在前面,一時之間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看了幾下之後她随手往上一薅,每樣都從上面薅下來一點尖尖。
出去時她依舊目不斜視的從屋裡走出。
争取眼神不瞟到屋裡一眼。
她在家的時候總讨厭别人進屋,總覺得别人碰過,甚至看過的東西都會沾染上氣味,會從香的樣子變成臭的,在國外的時候還好,什麼都是她自己收拾的,也沒有會進她屋,但是在宋家不過兩天,她的房間就被人進了三次。
她因此丢了不少東西,也借題發揮發了一通脾氣,把本就看不慣的人狠狠揍了一頓。
她自己是這樣,就覺得沈萦這個從外到裡都十分符合她審美的人也是這樣。
她自信的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合她心意來的。
這種自信一直維持到她把東西放到沈萦的手裡。雖然沈萦沒有任何表情,但她從她淡淡的反應裡感受到了,一種看傻子的情緒。
沈萦拿着一掌心指甲蓋大小的東西,沒太明白這比頭發茬還短的東西怎麼進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