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任由早春冰冷的雨打在身上。
十幾度的天氣,這人隻穿着單薄的襯衫,躺在地上被雨淋,連嘴唇都有些灰白,看上去很是可憐。
沈萦站在地上靜靜的看着她,然後重新挽好灰色運動外套袖口,腳一跨,從人身邊走了過去。
她隻是出來買面的。
就算這個巷子裡最有名的老賴要訛錢也不會找上她,因為她沒錢。
也不知道這人是有多想不開,來碰瓷她。
小巷裡出來的主幹道就是賣東西的商店,離的很近,不過十分鐘,沈萦就已經買完東西出來了。
付錢後導師的消息正好跳了出來。
沈萦抿着淡色的唇,冷冷的看着屏幕,最後隻能回道。
【沒事,随便。謝謝老師。】
她調出撥号鍵,正準備報警。
手機剛按上一,手機蓦得黑了屏,自己沒電了。
在這時,她看見與漆黑屏幕上的自己對視上了。
面無表情的,冷淡的,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一樣的。
她問自己,真的沒事嗎?
但是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就像之前一樣,唾手可得的機會,總會因為各種原因而得不到。
隻是這次又和之前不一樣,她看着導師支支吾吾的話語,從裡面拼湊出了一個人——宋枝。
在回去的那條小巷裡,她看到和十幾分鐘前一樣姿勢的人。
雨已經在她身下的衣服上聚集,然後從她衣服上流到低窪的水坑裡。
十幾分鐘不見,她的臉色變得更白了。嘴巴上泛着灰色。
沈萦看了她一會,跨步走開。
在拐彎時她猛地回頭。
那人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
她的安靜讓沈萦想到一些别的東西。
柔然的,可憐的,容易死的,楚楚可憐的。
就當是真的。
說不清什麼感覺,她心突然一軟,緊接着她轉身把人抱起。
這人看着瘦,抱起來很是有些分量,好在沈萦從小力氣活做習慣了,抱着人算是輕松。
雨追在她的身後,但隻能停在筒子樓口。
宋枝是被一陣味道勾起的。
淡淡的,輕飄飄的追到口鼻間,像是某種食物的香味。
什麼東西這麼香?
她睜開眼睛,看見一覽無餘的小屋。
雨聲和雨裡面緩緩走出的黑衣服女人逐漸出現在她腦海裡。
看樣子她是被人救了。
等會讓保镖開張支票吧,她也不能讓人白救。
她四處看了一眼,沒在這個約摸她家五分之一廁所大的客廳裡看到人。
就在她撐着發暈的頭站起時,玄關處的一道簾子被人掀開,一個人緩緩從裡走處。
宋枝先看到的是那人放在簾上挽着袖子的手。
手的膚色冷白而十指修長。
後看到的是那人的側臉,側臉是同手上一樣的白,黑發後露出的鼻梁高挺唇色淡淡。
她怔怔的看着慢慢走近的人。
心髒瘋狂跳動,她呆呆的擡手捂住心髒。
那人動作利落,整個人氣質冷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得整個人有點冷淡。
直到那人把手裡冒煙的東西放在桌上,她才發現這人手裡有碗湯。
香味被後知後覺的她吸入鼻腔。
那人擡起淡淡的眼睛,她的瞳孔是透亮的,瞳色又比旁人淺一點,看上去十分的冷淡。
那人看了宋枝一眼,轉身又進簾子後,這次她拿了兩個碗和兩雙筷子出來。
這次宋枝明白了,這還沒她家廁所一點大的地方裡面還有廚房。
桌上把不知道是什麼的湯散發着香氣,在氤氲的霧氣裡那人擡頭看她一眼,那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
然後那人低着頭乘好湯就開始慢慢吃了起來。
宋枝挪到這人對面坐下,有樣學樣的端起碗:“這是給我吃的嗎?”
那人動作沒停,依舊吃着面。
碰了一鼻子灰,宋枝不僅不灰心,反而心裡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欣喜。
她開心的道着謝,并且故意把自己說的可憐:“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
那人沒理她,隻在吞下最後一口面時道:“手機在沙發上,我充好電了。你要是想謝就給我轉賬。”
宋枝:“啊?”
沈萦:“吃完就走吧。”
宋枝握緊手裡的筷子,在這片刻間,離家以來的事情都在她腦中撸了一遍。
宋關一走她就被人追殺,從回國到現在不過兩天她哪裡有别的仇家,唯一有嫌疑的就隻有那個名義上的弟弟。
現在他正沒有人制着,她回去除了讓他有時間琢磨新對付她的辦法沒有任何好處。
而且她意識到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宋關不在,她被人追殺到tenp,她弟弟一定想盡辦法進tenp,不會把視線放在這裡。
她在面前這冷冷清清的人開口那瞬心裡已經想好了辦法。
她不能走。
面前這人看着冷冷清清一副冷心的模樣,但是能在下雨天的小巷裡撿回一個陌生人的人,又會是什麼冷心的人。
宋枝反應兩秒,然後擡手就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