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很危急,不過,也不是完全沒頭緒。
一場内亂讓他把帝國内的忠奸看的一清二楚,他重活一世,知道未來發生的事,已經是極大的優勢了。
他垂了垂眼,濃密眼睫遮住眼底莫測的情緒。
隻能一步一步的來。
就……先拿那幾個冒頭最積極的開刀。
威廉卡文迪許家族駐紮在帝國西方,整個家族幾乎處于半自治的狀态,隻要不昏頭,王朝更替都影響不了他們的地位。
不巧的是,上輩子最先被慕燃拉攏、在叛亂中旗幟分明地站在他那邊的那位伯爵,正是景帝派去轄制監視威廉卡文迪許家族的駐軍将領——
威利斯·科羅爾。
塞希爾翹着腿,裝模裝樣喝了口茶。
“你知道的,我們家和伯爵大人關系不好,來往也不多,我觀察了他一段時間,伯爵大人每天喝茶遛狗,過得還挺滋潤,沒什麼異常。”
景佑坐直身體,靜靜地聽着。
“異常在一周前,他小兒子回來了——這位小少爺沉迷于藝術,經常滿世界跑,他爹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他一面,基本都是他爹下命令逼他回來的,但是這次,卻是他主動回來的。”
“這些東西我查不出來嗎?說重點。”
塞希爾:“我怕你不知道嘛,好吧,那我直接說重點了——”
伯爵小少爺滿世界跑追求藝術的事在帝國西方不是秘密,那些想和伯爵搭上線的人進不去伯爵府大門,就另辟蹊徑,去讨好伯爵小少爺。
這不,小少爺剛回家,一堆一年到頭不見得聯系一次的朋友就熱情地組了個飯局,請他鑒賞一幅兩百年前的大家名畫。
說是鑒賞,其實就是送給他了。
塞希爾和這位小少爺挺不對付,兩人都是出身高貴,又都是家中幼子,備受寵愛,再加上兩家的關系,從小就視彼此為仇敵。
要是往常,塞希爾少說也得嘲他三天三夜的打腫臉充胖子,不懂裝懂。
但這次他自覺肩負使命,忍着吐槽的欲望,捏着鼻子也去了。
然後兩人就打了起來。
塞希爾看老對頭被人拿一副假畫哄得團團轉,還是沒忍住嘲笑出了聲,小少爺臉上挂不住,再加上送畫那人被識破,惱羞成怒在一旁拱火……
兩人打的你死我活,拉扯間塞希爾不小心撕破了小少爺的上衣領口。
“你不知道,那小子,打着藝術家的名号,其實就是一個白斬雞,瘦的一批,”塞希爾萬分鄙夷,唾棄道,“簡直丢alpha的臉!”
景佑被塞希爾東一榔頭西一棒的講述方式氣得太陽穴突突跳,一字一頓道:“說重點!”
“重點是……”塞希爾賣了個關子,看景佑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才得意洋洋地說,“他的肩膀上有一個吻痕,痕迹很新鮮,上面還有omega的信息素。”
景佑猝然擡眸:“什麼味道的信息素?”
“我哪知道?”塞希爾回了一句,看見景佑臉色,頓了一下,認真回憶,“好像是……奶味?我不太記得了,就記得那味道挺騷的。”
景佑重複:“奶味?”
塞希爾莫名其妙:“你這麼關心一個omega的信息素幹嘛?”
景佑:“沒什麼。”
塞希爾細細琢磨了一下:“你知道那omega是誰?”
“有點眉目。”
塞希爾十指交叉,抵着下颌,高高挑起眉梢:“哇哦,看來我的情報很有價值嘛,太子殿下這不得給點賞賜?”
“你要什麼?”
塞希爾把玩着杯子:“你跟我爹說一聲,别叫我回去了呗,随便給我找點事幹都行,再在家裡待下去,我耳朵都要被他磨起繭子來了。”
不是什麼大事,景佑直接答應了:“可以。”
這段時間以來,景佑派出了不少探子,什麼異常都沒查出來,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問了塞希爾一句,沒想到,竟然得到了意外之喜。
不過,奶味信息素……
他知道的,有着奶味信息素的omega,隻有一個——
也是慕燃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位omega,左珩。
景佑神色微妙,他倒是沒想到,這底下會是這樣的關系。
他前世和左珩接觸不多,也是後來慕燃叛逃之後他才發現,自從左珩來了帝都星,慕燃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們接觸……大概是怕他發現什麼?
在他的印象裡,左珩一直是個菟絲草一樣的存在,攀附着慕燃生存,離了慕燃,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然而現在,左珩竟然和叛臣之子攪合在了一起,如果是這樣,那他在聯邦時給慕燃送溫暖,刻意接近他的舉動就很值得玩味了。
不過這隻是他的猜測,做不得準。
景佑指尖一動,給幾個潛入了科羅爾伯爵家的探子下達了新的命令,讓他們去收集威利斯小兒子的行蹤,以及接觸過的人。
塞希爾看他發完郵件,趴在桌子上,忽然問道:“聽說慕燃也回來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景佑回過神,揉了揉太陽穴,淡淡道:“還活着。”
塞希爾:“?”
景佑也發覺自己這話摻雜了太多個人情緒,改口道:“我忙,還沒去看過。”
塞希爾上下抛了抛喝空了的茶杯,納悶道:“雖然但是,他不是你未婚夫嗎?”
“所以呢?”
塞希爾眨眨眼:“你不是為了他打的仗?”
景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我瘋了?”
“……”塞希爾說,“也是,你一看就薄情寡義,确實做不出這麼浪漫的事。”
景佑:“……為了一個人,拖着整個國家打仗,這不叫浪漫,叫腦子有坑,還有,不會說話就閉嘴。”
塞希爾剛要說話,一隻半米來高的黑色動物從外面一溜煙跑進了景佑的書房,一個急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