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左肩上有一大塊突兀的淤青。
葉枝意本來就是易留疤體質,小時候走路走不穩磕磕絆絆了,總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消。
她歎了一口氣,心想不知道這次什麼時候能消得了了。
随後她輕輕揉了揉肩頭上的軟肉,鼓着腮幫子低低罵了一聲混蛋。
*
“異哥,你今天不是回家了嗎?怎麼又過來了啊?”謝懷希朝着包廂角落裡一言不發的男人擠眉弄眼,“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我們了啊?”
“唉,怪就怪我的魅力太大。”他狀似很苦惱。
“謝狗,你他媽嘴閉上。”有人聽不下去了,“這種事你夢裡做做就得了。”
“高鈞澤你還好意思說,隻有兩個星期要開學了,”謝懷希不甘示弱道,“你到時候别哭着來我這抄作業。”
“作業沒寫完,回頭學校的光榮榜把你的名字挂上去就老實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在場的其他人紛紛沉默了下來,随後又不約而同地朝某個方向怒目而視。
謝懷希:?
本來将近開學,作業比他們的臉還幹淨。他們聚在酒吧想要狂歡一次,誰知謝懷希的一句話又将他們拉回被作業支配的恐懼中。
很想把他亂棍打死,以正義的名義。
“不寫就不寫呗,反正這個狗日的學校老子早就不想上了。”高鈞澤嘴硬回道,“到時候我的名字和異哥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老子也不虧。”
明明沒有參與話題,卻一直出現在話題中心。江異恍然未聞,他坐在沙發上,長腿不受拘束地攤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撚着一根煙,指尖缭缭的煙霧升起,輪廓鋒利的五官在青煙中晦暗不清。
此時他低垂着眉眼,眉眼間戾氣深重,拒人于千裡之外。
看他沒有搭腔的興趣,衆人識趣,不敢招惹他。
“你是不虧,到時候你爹停你的卡,外加賞你兩個巴掌,你可真的賺大發了。”在場有知情的人戳破他。
在場的人無一不是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小少爺們,家裡有礦八輩子都用不完。作為江城有頭有臉的二世祖們,最怕聽到兩個字——
停卡。
而且正值青春期,走兩步就會起跳投籃耍帥,要面子要到死。如果被自己的老爹打了,在學校肯定要被嘲笑三年。
而這一切适用任何一個學生,除了江異。
江異是那個從高一進來,名字始終高懸在“光榮榜”上。而他桀骜不羁,放縱散漫,所有的規則與約束對他而言如同狗屁笑話。
江異不僅不怕他的老子,甚至發起狠來會直接踹他的老子。
張狂得不像話。
四個人無一不被他折服。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江家人,行事作風果然與衆不同。有錢人的世界他們也不懂。
如果說他們的祖上還能算有錢,那江家就是——
超有錢!
整個江城就是以他家的姓氏命名的,異哥最不缺的就是錢!
*
指尖有灼人的燙意,江異靜靜看着指尖被煙頭灼傷了一塊,才慢慢撚滅煙蒂。
謝懷希沒皮沒臉湊近他,笑嘻嘻道:“異哥,心情好點沒?”
江異偏頭看他一眼,又恢複到了又壞又痞的模樣:“看見你心情能好?”
謝懷希:“……”
是自己選的老大,哭着也會追随下去。
謝懷希打算再喝瓶酒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一低頭,倏地眼尖瞥見了江異手腕上的牙印。
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嗓門立馬拔高:“啊啊啊異哥,你手上的是什麼?!”
江異冷冷地瞥他一眼:“給我閉嘴。”
手腕上的牙印依舊清晰可見,衆人好奇地的目光循着看過來。江異懶散地交疊着雙腿,左手毫不遮掩地落在沙發扶手上,任人瞧了個仔細。
謝懷希看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什麼結果。
“得了啊,看猴呢?”江異語氣不耐,踹了他一腳。
“異哥,你這是被、人、咬、了?”
後面的四個字被他小心翼翼地講了出來,謝懷希着實不敢相信!
總所周知,雖然他們這些人與外校的人經常幹架,但江異從來沒有受過傷。
隻有他讓别人受傷的份。
從心理到生理。
這次不僅受傷了,還傷在手腕這個特殊的位置,更令人稀奇了。
在場的四個人眸子裡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江異不答。
隔了好一會,江異不耐道:“惹了一隻瘋兔子。”
話音剛落,其餘的四個人坐不住了,表示要喝口酒壓壓驚。
靠,今天聽到了什麼爆炸性的消息!
江異!有情況了?!
“是幾班的兄弟,哦不對,是幾班的妹子啊?”謝懷希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消息,神經仿佛也被炸亂了,他感覺自己快要不會講話了。
江異人帥又有錢,是天生戀愛聖體。但詭異的是,他母胎單身十七年。
有一段時間,謝懷希看多了某類小說就開始覺悟了,看江異的眼神逐漸不對勁了。
下了課就躲着江異,生怕異哥對他産生某種不可描述的情感。
他心裡不斷念着一句話“我拿異哥當兄弟,異哥拿我當——”
畢竟他也長得貌美如花,追他的學妹一抓一大把。
直到某天江異忍無可忍把他拽到牆角,狠狠踹了他幾腳,他方才覺悟。
可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是很難徹底消除的。
謝懷希心裡一直默默保留着一絲懷疑。
*
瞧着面前四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江異嘴角上揚,冷峻的痞勁漫了出來。
就在衆人以為可以聽到什麼驚天八卦後,江異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懶懶起身走出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