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清看見了他墨黑眼瞳裡倒映着還懵懂的自己。
但她又能清晰的感受到,除了淡淡的關懷柔情,更往内裡的是疏離,是冰冷。
她才意識到,兩人維系的琴瑟和鳴,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
那絲微不可覺的悸動,就如湖面濺起的漣漪,很快水波撫平,歸于沉寂。
“我……”
“老夫人的事,你不必多心,那人來了,你便随意歸置了。”
沈清聽他語氣淺薄,也想到韓氏曾塞了兩個陪嫁丫鬟過來,也聽佩雲說過她們意圖勾引,但沒有落個結果。
這其中未必沒有洛裘钰克己守禮,不貪戀美色。
“夫君,你其實不必如此。”
沈清揚起天鵝頸,看見他垂落肩梢的發絲黑若徽墨,若她提筆沾染,描畫在灑金紙上那字定然好看。
隻是,她看了這麼一眼。
洛裘钰卻若有所思,看穿了她的想法,喉結微動,自胸膛滾出一道迷人悅耳的笑聲。
很少有他這樣笑得格外好聽的男子。
沈清默默挪動腳步,想拉開些距離,卻不料,一隻肌肉線條明朗的手掌,寬厚卻溫熱,緊緊包裹住她的腕骨。
格外霸道的用他的體熱,驅散她手臂的寒涼。
“你的手也太涼了。”
洛裘钰緊蹙眉,那深邃眉間的關切,被沈清瞧得分明。
心頭湧起無數複雜的心虛,她嗫嚅着唇,想說點什麼,卻化為一聲輕笑。
“無事,我自幼就涼慣了……”
身在沈府,她與母親都是被漠視的,就連她中了陰寒之物的侵害,想必她父親是心知肚明。
什麼都知道,但什麼都不為你做。
父母之情尚且淡泊,她更不屑于斡旋這些,往後退時,微微掙了掙手。
沒松開。
洛裘钰步布緊逼,不給她縮回的機會,那雙墨瞳不知何時,已然逼近到鼻尖。
近到,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灑在面上,惹來一陣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夫君……夫君,莫要忘了那日允諾的誓言。”
那抹高大的黑影,将她裹挾在内。
洛裘钰俯視着她,行為卻未有半分輕佻,單隻手臂緊扣她,不讓背後漸漸灼熱的陽光閃了她的眼眸。
聽着耳畔傳來女人低弱的嗓音,但語氣卻無可撼動的堅定。
末了,布料窸窣響。
“不,我們現在是夫妻,在外人眼中,你我可以親近,你何須懼怕。”
洛裘钰見她眼神仍透着絲抵觸,皺着俊眉,前傾的上半身往後仰,“但你若不願,我也不會強逼。”
那絲冷調香氣淡了些,沈清舒了口氣:
“我,我還沒做好準備,那我想調理好身子,要一個孩子呢?”
“……”
沈清見他薄唇轉向另側,遠遠落在不遠處的假山石頭旁。
安青見狀,忙跟上來,“公子,有何吩咐?”
不是他沒眼色,刻意打攪這樣的氛圍,實在是他看了半天,自家公子都把人手給扣住了,他都背過身去,卻不想,氣氛來了,人卻沒了下一步。
看到他一個局外人都抓耳撓腮。
公子啊,你是個男人,勇敢地與自家夫人親香吧!
沈清眼神淡了淡,“不勉強了,就當我方才是一時興起。”
簡單一句告辭,她腳步提快,佩雲忙追上她。
洛裘钰沒看氣喘籲籲的安青,忽然開口,“我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
安青目光不解,試探的問:“公子,可是在說大庭廣衆之下與夫人親近的事?”
“不是,罷了,你不懂。”
洛裘钰摩挲着坎肩的盤扣,紮實的手感,卻讓沒平複他的煩躁,反而越發加深的趨勢。
“回書房!”
安青聳拉着臉,這才剛從府學回來,公子全身心專注在讀書,一心科考,無瑕顧及夫人。
但怎麼休沐了,還跟書卷相伴……
他想起夫人平日裡待他不錯,便壯大了些膽子,小跑跟上洛裘钰略快的步伐:
“公子,你與夫人相伴甚少,應該多騰出時間來陪陪夫人才是……”
說這話時,兩人到了竹青院。
廂房大門緊閉,洛裘钰路過,幽深的目光沉了又沉。嗓音冷酷,“兒女情長,要不得。”
徐徐清風過,新松土的泥面上,恰好飄落一片淡粉的海棠花瓣。
沈清則是看着賬本失神,提筆未落。
不久,就聽佩雲來道,“小姐,老夫人送來的人已經到院門口了……”